等當真站到澄明院門前,瞧見院子中央那株與鬱鬱蔥蔥的梨樹之時,顧甚微只覺得一瞬間好似回到了過去。
回到了那日夜裡她做過的夢裡。
耳邊都是她那未曾蒙面的小弟的笑鬧聲,他圍著梨樹跑來跑去,因為年紀尚小步履還有些蹣跚,笑起來也是咯咯咯……母親在後頭佯裝要追他,時不時的捂住臉偷看他,然後又鬆開……
小童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遊戲,被逗得聲音更大些了。
顧甚微走了進去,徑直地走到了那株梨樹的中央,這時節上頭已經開始掛果了。
她伸手摘了一顆放到鼻翼之下輕輕地嗅了嗅,那股子淡淡的梨香縈繞鼻尖,是十三歲前她一直都熟悉的味道。
“這宅院多少錢我讓十里拿銀票給你。”
韓時宴眨了眨眼睛,“好。”
顧甚微見他並沒有強行送宅院,微微鬆了一口氣。
她當真是怕這些富貴人用錢砸她,倒不是她腦殼不夠硬會被砸破,她就怕自己一個把持不住樂得搖尾巴!那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
““””“等我們從蜀地回來,我便讓阿爹阿孃去你家中下聘,日後我的錢財卿卿想怎麼花就怎麼花。”
不過是左邊的錢袋子放進右邊的錢袋子罷了,顧甚微喜歡倒一手,那就倒一手!
韓時宴笑眯眯的看著眼前的梨樹,也學著顧甚微的樣子摘下來了一顆放到鼻下。
他知曉眼前的姑娘口口聲聲說自己貪財,但實則卻是一身傲骨從來都不佔人便宜。
他更知曉,顧甚微買下這宅院,是想著若是她一去不返,日後十里還有產業傍身,還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到庇護。
顧甚微雖然不說,但是她早就已經默默地將所有在乎的人都安排妥帖了。
顧甚微聽著這話,橫了韓時宴一眼,“滿朝文武聽到韓御史這般說話,怕不是要以為這回滅門不是砍頭,而是拿糖水淹死。”
韓時宴聽著,笑了出聲,他衝著顧甚微拱手行禮,“顧親事說得是。”
……
二人看完宅院,並沒有多加停留,便急急的回了桑子巷。
一到巷子口,顧甚微便被眼前的景象給鎮住了,那窄巷之中這會兒已經停滿了馬車,十里同長觀正指揮著人往屋子裡搬東西。
顧甚微一言難盡的看了韓時宴一眼,“你提前安排的?”
韓時宴點了點頭,“人多搬起來也快一些。”
顧甚微沒有多說什麼,見十里格外高興地看過來,衝著她揮了揮手,“阿姊!”
十里小跑著過來,鼻尖還冒著汗,“來了個姓王的老漢,說是從前小景府中的老管家,先前二人抱著哭了一場,如今剛剛才停下來。”
“李姑娘醒來了,喝了一碗雞湯,那姜四郎回來之後,同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我瞅著二人都精神了許多。”
顧甚微點了點頭,一進院子果不其然的瞧見了正幫忙搬東西的王管家還有顧甚景。
那王管家瞧見顧甚微,眼睛一亮,將手中的東西放在了一旁,直接衝著顧甚微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顧大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主家遭難,老奴做夢都不敢妄想還有沉冤得雪的一日。”
“更是不敢想小公子還活著,如今竟是還能自己走路。大人於我王家便是再生父母。”
王管家說著,紅腫的眼睛又開始流淚了。
顧甚微回過神來,趕忙將他扶了起來,“無須如此,我主要是為了我阿爹。”
她說著,瞧著一旁的顧甚景紅著眼睛也要跪下,無奈的伸手一抬,將他給抬了起來,她伸出手來,在顧甚景的腦門上輕輕一彈,“你既喚我阿姊,就莫要來這些虛禮了。”
“日後你雖然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