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甚微說著,卻是扭頭朝著綠翊樓看了過去,“你不用去守著你師父,通知你師孃他們麼?”
這會兒的雨已經變成了麻風細雨,綠翊樓的雕花木窗先前被她破出了一個大窟窿,吳江從裡頭伸出頭來可憐巴巴的衝著他們招手。
韓時宴握了握拳頭,語氣中帶著堅定。
“吳江會處理妥當的。換做是他老人家,也會在我死了之後第一時間去尋找兇手。”
早春的雨透心涼,韓時宴只覺得自己整個人愈發的冷靜。
他第一次見到關正清的時候,是在宮門口。
他坐在車裡,關正清被宮中內侍架了出來,他額頭上破了一個大口子,鮮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蓋住了他的左眼。老頭兒昏昏呼呼,卻是中氣十足。
“官家!若是衙內殺死庶民無罪,那我大雍國之根基何在?官家是要做亡國之君嗎?”
母親當場就變了臉色,立即調轉車頭回府,嘴中還嘟嘟嚷嚷的抱怨著關正清,“世上有千百條路,那彎道寬闊走起來諸君皆舒適,偏生關老兒不走,他非要踏過滿朝文武的祖墳,把別人把自己都逼上絕路。”
“要不人常言,臉上無肉做事寡毒。時宴你可莫要學了他去。”
他胡亂地點著頭,卻是忍不住像關正清一樣挺直了脊背……
韓時宴想著,抿了抿嘴唇,他壓低了聲音說道,“你說的妙人,是指瓠羹鋪子門前迎客的童子柳陽嗎?你認為是他做的中人將茅廁……”
茅廁男三個字實在是說不出口,韓時宴頓了頓,接著說道,“你認為是柳陽引了人來綠翊樓同關御史相見?”
顧甚微點了點頭,二人快步的出了芙蓉巷,朝著拴馬之地行去。
“沒錯,今日早晨我在巷中撞見二人,那童子……也就是柳陽同他說關御史撞柱死諫正在家中思過。當時沒有細想,畢竟這汴京城中連說書的夫子都喜歡提及關御史。”
“現在想來,很有問題。”
韓時宴有些詫異的看了顧甚微一眼。
顧甚微離京三年剛剛才回來,不知曉其中彎彎繞繞,卻是也猜出了八九分真相,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明明飛雀案之前,顧御帶還在的時候,顧甚微在汴京城中給人的印象,就只是劍術天才而已。
”嗯,柳陽還有個哥哥名叫柳陰。柳陰是個掮客,時常在碼頭長亭城門口晃盪,專門替那些初上汴京城的人尋親找人。如你所想,這其中包括給那些想要告狀的人,牽線合適的御史……”
韓時宴一愣,猛地看向顧甚微,“所以茅房裡的死者,是來京城告狀的。”
“他帶了證據來,而我師父就是因為這個遭遇了殺身之禍!你們皇城司想要的是那告狀人手中的東西。”
韓時宴沒有停頓,繼續大膽的推測了下去,“你同我說,綠翊會找我。你認為綠翊撒謊的地方在於她其實拿到了證據,她不想交給皇城司,想要交給我?”
“你幫我師父證明清白,找我要的交換的小小小小的東西,就是這個證據?”
韓時宴見顧甚微腳步未停,甚至越走越快,小跑著追了上去,他壓低了聲音,一頭扎進了顧甚微的雨傘裡。
“所以是蘇州滄浪山洪氏案嗎?你不用撒謊,我知道你剛剛從滄浪山回來。”
顧甚微認真地聽著,越聽嘴角越是上揚。
“我沒有撒謊啊!關御史來綠翊樓不是來接狀子的,你以為他是來幹什麼的呢?”
韓時宴臉一黑,咬牙切齒地嘲諷道,“顧親事真是個好棋手,算無遺策。”
顧甚微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哪裡哪裡,雕蟲小計。再說兇手都殺了人,為什麼沒有拿走證據,反倒留給了綠翊呢?”
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