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二房不是錢孟嫻親生,她也懶得多費心神,愛怎麼過怎麼過。
只是顧瀅從小機靈,有點小聰明,又心疼爹孃在府中的境遇,往錢孟嫻處走動的很是頻繁,讓她多少有了那麼一丁點感情。
但是要說起錢孟嫻最疼愛的人,既不是大兒子顧盛,也不是小孫子顧沛,而是小兒子顧嶸。
如今在外任職,妻子兒女都隨他在任上,還不知何時能回。
錢孟嫻想起這個就忍不住生氣,還是那個牧婉箐的錯。
不是他們家,不會連累的她兒幾次考核都在優,卻仍不能升遷。
害得他們母子這麼長時間不得見!
思及此,錢孟嫻對那個素未謀面的孫女的感官又降了兩分,對接她回來頗有些興致闌珊。
「再等等吧。」
顧瀅不解,等什麼,等別人罵了再不得不動嗎?
不,等那邊事情辦完省得還要接手一個麻煩。
這一等就是兩三天的功夫,直到牧婉箐好好的安置了,顧府才慢悠悠的派出一個管事和一個婆子往莊子上而去。
莊子裡,顧傾一個人跪在空蕩蕩的屋子正中間,看著前方供桌上的牌匾怔怔出神。
這兩日就如同做夢一般,讓她沒有絲毫實感,為什麼會這麼突然呢……
那碗雞絲麵她還沒有餵給娘吃,她還沒有告訴娘,讓她不要那麼憂心,她真的不在乎嫁不嫁人,只要能守在她身邊,不管什麼樣的日子,她都能過。
只要能守著她啊……
有什麼吧嗒吧嗒的落在地上,很快打濕了顧傾身前那一片地面。
除此之外,再無聲響。
烏黑純澈的眼眸裡大顆大顆的淚珠滾滾而下,卻無聲無息,蒼白的臉上依舊懵懂茫然,似乎根本沒發現自己在哭。
她的身形消瘦的厲害,短短兩天下巴就尖得彷彿能割傷人,但是她的背脊卻始終挺得筆直。
娘,您說過,無論何時何地,都要保持風骨不變、儀態不毀。
我聽您的,我什麼都聽您的,只求您再跟我說句話吧,哪怕是罵我,我也開心啊……
一直默默守在門邊的何冀陽眼眶一紅,她不哭,他擔憂上火,生怕她憋出病來。
可是真等她哭了,他的心卻更痛了,如同被刀絞一般。
為什麼不哭出聲,為什麼要這麼壓抑自己?
她才七歲,完全還是可以肆無忌憚的年紀,大聲哭、大聲笑,才是她該有的狀態,而不是像現在這般彷彿被整個世界都拋棄了。
何冀陽忍不住上前,聲音都帶上了哽咽:「顧妹妹……」
你跟我回家,我一定好好照顧你,讓你從此以後再無憂愁。
角落裡的尤嬤嬤暗自嘆了口氣,沒有阻止少爺的動作。
老夫人既然能在見這邊沒有主事之人時,派她過來,就說明對這個小姑娘心存憐惜之意,想來早有和少爺一樣的想法。
說不得以後就是府裡的小姐了。
恰在此時院外忽地傳來喧囂之聲,似是有人在大聲叫嚷著什麼。
尤嬤嬤的眉頭狠狠皺起,看了看那個單薄的身影,悄悄往外退。
剛走到大門口,就聽見一個粗嘎的聲音在喊:
「我們老夫人說了,本來按照當初的約定,既然析產別居了,那就跟顧府再無瓜葛。可是老夫人心懷悲憫之心,不忍骨肉流落在外,生活無繼,現特派奴才們來接大姑娘回去,你們怎地還不識好歹,非要阻攔我們進府?」
尤嬤嬤眉毛都能立起來,悲憫?啊呸!
真那麼慈悲,怎麼之前不見人影,現在事辦完了,跑來裝好人了?
還想這麼隨意就把人接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