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乾脆「哎呀」一聲將臉埋進他的膝蓋,卻還是有絲絲縷縷的笑聲傾洩出來。
其實她一直知道,他最疼愛的就是她,應該說基本上對天玄宗稍微瞭解一些的人,都知道這個事實。
但是知道跟親耳聽到他這麼說出來,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真的特別快活,彷彿吃到了特別甜特別甜的糖果,從口腔一直甜入肺腑,心裡好似有個小人,快樂的不停的吐著泡泡。
而每個泡泡上都寫著「你是我最疼愛的人」這句話。
墨啻看著她猶如偷吃小倉鼠的模樣,眼裡的溫柔和愛意簡直掩也掩不住。
慢慢來,不著急,她開竅慢,那就等著她,終有一天,他會等到她的。
「出來吧。」
天色漸晚,月亮開始高懸空中,皎潔的月光傾灑下來,努力為晚歸的少女照亮著腳下的路。
墨啻一直注視著那個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見了,才緩緩低下頭,慢條斯理的為自己斟了杯茶,聲音清淡,聽不出絲毫情緒:
「你已經看了多日了,可看出什麼了?」
周圍一片寂靜,彷彿根本沒有人,墨啻也不催,靜靜地喝茶,直到一杯茶快見底,玉榛堯才從側後方出現。
「師父。」
「你既然還願意叫我一聲師父,那你就還是天玄宗的大弟子,過往一切我皆只作不知,還望你今後以仙途為重,莫要起了歪念,不然……」
墨啻沒有回頭,始終背對著他,渾身的氣場卻壓得玉榛堯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不然為師不會再顧念舊情,秦堯。」
玉榛堯猛地抬起頭,簡直瞠目結舌,怎麼會……這個名字,他怎麼會知道!
血色一下子從他臉上褪了個乾淨,連嘴唇都開始發白,這是他真實的名字,是他在被烈魘送過來之前、在妖族時一直被稱呼的名字。
是的,玉榛堯其實是在妖族出生長大的,但他並不是妖。
他的母親因為貌美,即便已經成婚,還是被一個大妖看上,將她擄劫去了妖族。
當時她已經懷著快兩個月的身孕。
大妖風流花心,寵愛了幾日,隨後就給拋到了腦後,玉榛堯從小就是跟著母親在一個破舊的小院子裡長大。
因為沒有妖族血統,不知道受過多少欺負和□□。
直到大妖不知為何觸怒了烈魘,被他所殺,他才算是從那個牢籠裡解脫出來。
卻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到了另一個牢籠。
烈魘見他天賦不錯,又是純人類,臨時起意培養了他一段時間後,給他安排了個悲慘的身世,送進了天玄宗。
當時墨啻剛接任掌門不久,長老們有意讓他挑選一名弟子教導,他也無可無不可的答應了。
然後很幸運的,他被選中了。
這麼些年,墨啻對他和葉肅雖然並不十分上心,但是該有的資源和教導,他都毫不保留的給予了。
即便是玉榛堯,也沒辦法昧著良心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師父。
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畢竟這麼些年他也的確沒做什麼多餘的事,最多是對後山的好奇心濃鬱了些。
然而,就在剛剛,他的真實身份直接被叫破了,這讓自以為藏的天衣無縫的他怎能不驚慌失措?
眼前的人是從一開始就知道他的身份,還是因為不久前他和烈魘有接觸才覺察出不對的?
玉榛堯只覺得心頭一團亂麻,恐慌和茫然讓他根本集中不了精神去思考,一個又一個疑問接連冒了出來。
他為什麼沒在外人面前揭穿他,為什麼還會願意留他在宗門?
如果他其實一直都知曉他的身份,又是為什麼還要那般盡心盡力的培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