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臉淚水的鐘意奔了過去,他驚喜地叫起來。
虎斑貓跳到他的懷裡,一張肉餅臉可勁兒地蹭著鍾意的脖子。
曾明亮:「小風?」
正在剋制自己情緒的鐘意緩緩搖頭:「不,這不是小風。」
水幕上的鐘意好高興的。他說:「是你啊,你還活著啊。真好。我都等你二十多年啦!」
鍾意放下行李箱,擦了擦臉上的淚:「還好你在。你來做我的家人,好不好?」
小貓吻吻他的額頭,咪嗚咪嗚地輕聲撒嬌。
跳到桌子上,叼上來一張紙巾,幫鍾意擦乾淨臉上的濕漉漉。
鍾意又把它揉到了自己的懷裡。他說:「好啦好啦,我們一輩子不分開,可以嗎?」
山上的鐘意眼睛不錯地盯著這幕場景。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或者是蜃妖的實力太為強大了。
他的心臟處升起巨大的酸澀,讓他五臟六腑都為之疼痛的期待,想要卻得不到、又或者說不敢去爭取的願望。
鍾意想,是不是還是中招了,今天是不是要交代在這裡了啊,蜃妖真的控制住我的想法了啊。
他盯著自己抱著虎斑貓咯咯笑的場景,這麼快樂而溫暖的場景。
心想如果他以後不能和它在一起的話,他可能會瘋掉吧。
以後會被這種恐怖的感覺控制嗎?
會像那個拖著石頭走路的旅人一樣,一直走一直走,身上的枷鎖沉重不堪,只為等待著一顆拿不到的寶石嗎?
「白澤。」
他念著虎斑貓的名字,在這種從來沒有過的疼痛和期待裡茫然無措。
想念如有十倍,他連指尖都在顫抖。
「白澤。」
鍾意閉上眼睛,無意識張開嘴巴去咬食指的根部,和小貓留下的牙印重合。
他想這樣會不會讓自己好受
一點。
四周狂風大作,比山頂水霧初泛起之時還要猛。顆顆雨珠被風捲動,啪嗒啪嗒砸在山路上、砸在樹梢上。
烏雲層層織起,如被覆蓋這個世界。雷聲貫耳,四面八方砸下光芒的裂縫,宛若一場龐大的雷劫。
「白澤。」鍾意終於崩潰了,哭出了聲。
彷彿是回應他。
一聲震耳欲聾的虎嘯掃蕩而來,蓋過風聲,蓋過雷音。
耀眼的白光,撕裂烏雲帶來的陰沉,那種明亮也似有重量,劈頭蓋臉地壓了過來。
從天到地,明亮純白的一片。
鍾意一怔。
從那光芒深處走來一頭猛虎。
它每一爪落地,都能帶來山的戰慄,走到鍾意麵前,抬起爪爪,幻化成人類的手。骨骼勻稱有力,捏著一張柔軟的紙巾。
「別哭。」他說。
「我都看到啦。」白先生看著他的眼睛。
「有那麼難實現嗎?」
「你靈魂級別的貪念。」
「好簡單的。」
白先生揉揉他的頭髮。
鍾意怔怔地流著淚,看到白先生微微笑著。
「是我瘋了嗎?是我太想看見您,所以瘋了嗎?」
白澤摟過鍾意。把他哭得一塌糊塗的臉按過來,靠在自己矜貴整潔的西裝上。
很輕柔地說:
「我會是你的家人。好嗎?你怎麼不早點說啊。」
山頂上雨勢大增,噼啪聲音裡。
水幕電影上出現一行字。
「白澤之貪念。」
在輕輕拍拍鍾意的後背時,白澤輕蔑地對著山頂笑笑。
「蜃妖,千年過去了,你仍然只會這種伎倆,一點新意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