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皎潔月色下,深吸一口氣,平息慾念。
他在心中默唸她是恩人,她是恩人,最後忍不住狠狠甩了自己一耳光。
刺痛的臉頰將他的神志拉回。
陳景清踱步走到孃的房門前,心想明日定端著新婦的茶,來給阿孃喝,阿孃定歡喜的很。
只是今夜阿孃的屋裡,卻安靜的讓人心慌,甚至聽不見阿孃的咳嗽聲!
他急忙走到阿孃房門前,低頭看了看晚膳之時,他放在阿孃門外的託盤,怎麼飯菜都未動!
他愈發慌亂,急忙尋來面紗,推開阿孃的房門,還未踏入房內,就見一雙腳懸在眼前。
難怪娘一早總唸叨她拖累別人,想早些解脫,娘這是擔心她會拖累他!成為他的累贅!所以選擇了自戕。
「娘!!」
逸嫻被一聲哀嚎慟哭聲驚醒,嚇得起身披衣,急步走到門外,就見陳景清在他娘屋裡哭的撕心裂肺。
她並未走上前,畢竟他娘得了肺癆。
心下感慨,她昨兒才成婚,今日就要為婆母披麻戴孝,真真是造化弄人。
第二日,逸嫻象徵性的跪了半個時辰,就以身子不舒服為由,入屋內歇息。
沒有什麼人和事情,比她腹中的孩子更重要。
陳景清倒是沒說什麼,只沉默的獨自料理亡母后事。
等到亡母下葬之後,陳景清愈發刻苦讀書,幾乎五更天就早起,三更天才睡下。
他那每天替她做好飯菜之後,就將自己關在柴房內讀書。
逸嫻樂的安逸,每日吃了睡,睡醒了就在院中散步,沒事和幾個婦人坐在村口嗑瓜子,聽她們聊東家長,西家短。
這些村婦見識不多,她們聊的最大的官,只有縣令,甚至連皇帝有幾個兒子都說不清。
更有甚者,她們聊到宮裡的娘娘們,這個時辰肯定也在烙大餅醃鹹菜。
逸嫻忍不住笑出聲來,邊撫了撫微微隆起的肚子,邊連連點頭附和:「可不是麼。」
不覺間,她已然有六個月的身孕。
孩子們開始能頑皮的在她腹中胎動,即將為人母的喜悅,沖淡了一切。
她正聊得起勁,坐在身邊的虎子娘,忽而輕輕推了推她的胳膊,朝著她身後努了努嘴。
逸嫻轉身就見陳景清長身玉立,負手站在他身後。
「陳家娘子,你相公又煮好飯菜,喊你回家吃飯啦!」
眾人艷羨不已,陳景清是村裡最為俊朗的男子,年紀輕輕就考上秀才,還如此疼愛自己的婆娘。
鄔氏真是好命,自打懷孕以來,日日都遊手好閒,十指不沾陽春水。
甚至連衣衫,都是他相公親自漿洗。
逸嫻扶著肚子,走到陳景清面前,卻見他忽然朝她伸出手掌。
逸嫻愣了愣,當著眾人的面,也不好推辭。只能將手放在陳景清掌心,被他握緊。
二人看似情意綿綿相攜歸家,直到踏入房內,陳景清掌心一空,他將握過她手的掌心藏在身後,用指腹繾綣摩挲。
「景清哥,都說過多少回了,我們能避嫌就避嫌,男女有別。」
「我記住了,抱歉。」陳景清懊惱的垂下腦袋。
見妻子臉色依舊不悅,他清了清嗓子,岔開話題。
「娘子,明日一早,我要去縣裡參加縣試,來回四日時間,不若我順便帶你去縣裡逛逛,採買些孩子所需的物件可好?」
自打還清債務之後,他不再過得緊巴巴,身上也有了些餘錢,不能委屈了他的妻。
逸嫻忙推辭,她可不想去人多的地方露臉。
「我身子笨重,還是呆在家裡安胎吧。我在家裡等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