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不下了。」
「我吃我吃,我喜歡吃。」
眉兒就看見自己也學著阿雲的樣子,將那肉,一口一口的往嘴巴里塞,吃得眼淚落到嘴裡,混著害怕惶恐痛苦一起塞到了肚子裡。
畫面一轉,眉兒又看見自己在帳篷裡,守在阿雲的身邊,牽著她的手,輕聲和她說:「我一定帶你回去見你阿父。」
「你阿父人很好,怕我們路上會不安全,還給了我們的防身的匕首。也因了你阿父善良,不然沈祇哪裡會逃出去,不怕,我們一定能活。」
眉兒看著這場景,胸腔湧上一股酸澀,這酸澀一下子充滿了血肉,讓身子開始發抖,宛若無聲的悲鳴。眉兒清晰可見的那股子悲鳴,在自己眼前化為了洪水,一下子從面前湧了過來,排山倒海之勢,根本無法抵抗將眼前的一切都給淹沒。
原是哪怕成了魂魄,還是會怕水災帶來的窒息之感。
溺在水中的感覺並不舒服,鼻子都被堵住,那水卻又變了紅色,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都是血。
為什麼會這麼多血。
血為什麼越來越多。
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血色與洪水褪去,周遭的一切都暗了去,眉兒只能看到自己拿著匕首像個羅剎鬼一樣瘋了似的將匕首插入了博爾扎的眼睛。
阿雲出現,擋住了那一刀。
這畫面不斷重複不斷重複不斷重複。
眉兒感覺自己要死了,這都是真的,這不是夢,那殺人的是自己,那害了阿雲身死的人是自己。
那讓阿雲失了活下去的念頭的,仍是自己。
畫面開始扭曲,扭曲到都是血色的痕跡,血色的痕跡在黑暗裡飄蕩的到處都是。
他為什麼不來。
他為什麼不來。
他為什麼不能早點來。
心口絞痛,無法抑制的每每跳動一下都是折磨,黑暗無邊無際,血到處都是。
我不想殺人。
我不想誰因我而死。
我只是想好好過日子。
一日三餐,就這般就好了。
眼淚都化成了血淚,眉兒跪在這一片黑暗之中,仰著兩行血淚的模糊面龐,伸出滿是鮮血的手,五指微微張開,她想抓住,抓住什麼?
沈祇。
是沈祇。
黑暗裡,沈祇的身影逐漸清晰,帶著柔和的光,眉兒伸出自己那滿是鮮血的雙手,想去抓住他的衣擺,只要是衣擺就好。
救救我吧。
破碎的卑微的祈求。
在眉兒指尖即將要觸碰到沈祇衣角的那一瞬間,輕輕一聲,他的身影化作了無數螢光消散無蹤。
爹爹還是為了銀子將自己賣掉了。
沈祇還是為了周全暫將自己拋棄了。
形勢所迫,迫不得已。
她呢?她便得已麼?
心中的恨意在這一瞬間達到頂峰,抬頭悽厲的尖叫,魂魄都在震動。
湮滅,一切都被黑暗淹沒,歸於虛無。
歸於虛無那一刻,眉兒也睜開了眼。
頭頂是白色的紗幔,能看到黃昏的光影,投射著窗戶的疊影。那圖案該是竹子,看影子都覺禪意。氣息之間能嗅到一股子檀香,很好聞,也很安神。
眉兒有些懵的,雙眼迷離,無意識的伸出手,那五指乾乾淨淨,哪有什麼血跡。
閉上眼又睜開,重複幾次,眉兒翻了身,臉朝外,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