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佳宛哭了兩分鐘才停。
她擤了鼻涕,覺得聲音有點大,偷偷瞄了眼顧湛,見他沒嫌棄,便寬了心。
潑韓齡紅酒的那一瞬,她最怕的不是自己丟臉丟份。她最怕的,是顧湛對她失望。
在顧湛出現以前,她覺得自己這一天就好像是拿到了灰姑娘的劇本,過了十二點就要被打回原形。只是現實和劇本總有出入,她比灰姑娘幸運得多。她逃出了晚宴,沒丟高跟鞋,不僅像一隻鬥勝的孔雀,還碰到了顧湛。顧湛將她帶去另一幢更華麗的宮殿,她問顧湛嫌不嫌她吃相難看,顧湛說不,還說她幹得漂亮。
顧湛真好。
好到她又想哭了。
但顧湛下一句話就讓她止住了眼淚。
“哭得很醜。”
她一噎,打了個嗝,眼神哀怨。
顧湛嘆氣,找了溼巾出來給她擦臉上的狼藉。
其實不醜。葛佳宛底子好,妝容輕薄,除了眼下被淚水暈開,她還是漂亮的。但顧湛就是這麼說了,他不想她一直沉浸在一個低落的情緒裡。
葛佳宛乖乖讓他擦,嘴上指揮:“你擦乾淨點,擦臉上就好了,眼妝只會越擦越髒的。”
“要求這麼多。”顧湛面色不耐,手下卻輕柔,他一邊擦著,一邊開啟話題,“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了?”
葛佳宛睫毛顫了顫,說:“韓齡說了爸爸。”
“嗯,還有呢?”
“她說我是踩著她上位的。”
當然,韓齡沒有說得那麼直白。指桑罵槐,但凡有點思考能力的,都聽得出來。且她後面還跟了一些猜測性的話,葛佳宛聽進了耳朵,卻不想再多贅述。
顧湛笑了聲,“她也配?”
聞言,葛佳宛心一動,禁不住又開始腦補起來,“哥哥,你會不會一氣之下,明天就把韓齡家搞破產?”
“……”顧湛把髒了的溼巾扔開,“不會。”
葛佳宛有點失望。
顧湛揚眉,彈她腦門,“你這什麼表情?”
葛佳宛揉著額頭,沒計較,問他:“戴姨是不是很生氣?”
“沒有的事。”
顧湛輕描淡寫:“過兩天我陪
你一起去看看她。”
那就是生氣了。
葛佳宛頹了勢,“也許我當時就該忍一忍。”
“為什麼要忍?”顧湛像極了幫親不幫理的無腦家長,“不用委屈自己,有什麼後果我給你頂著。”
他每次說話都是這個語調。
冷冷淡淡的,不可一世的,彷彿所有的事情都應該隨著他的想法發展。而他事後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葛佳宛眼眶發酸,抱著他哼了兩聲,想說些什麼,卻全在喉嚨堵著,化成了酸氣水泡。
顧湛拍拍她的背,“宛宛,自信一點。”
前面的路他都已經鋪好。
她是走是跑還是跳,隨心所欲就是了。
剛才他被戴清荷叫過去談話,戴清荷一張口便要他慎重考慮。
他聽著,想起學生時代叛逆時,戴清荷也是用了這樣的語氣讓他想清楚未來的路要怎麼走。
是渾噩還是清明。
他選擇了後者,活得明白通透,卻愈發像個傀儡。
而葛佳宛漂亮,鮮明,腦袋瓜裡的天馬行空如同百寶箱,她闖進來,給他死氣沉沉的背景牆添了斑斕五彩。
在他們倆的關係中,她難道就真的像旁人所說的那樣處於劣勢?
不。
不是。
他才是被拯救的那個。
於是他明明白白地回覆了戴清荷:“我瞭解宛宛,她會這麼做,一定是受了極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