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好像,確實有點兒倒黴在身上。
手機舉累了,聞柿索性直接放在枕頭邊,翻了個身盯著發光的螢幕,「你想聊什麼?」
殊不知,這樣一番動作下來,少女的懶聲裹挾著衣被摩挲的響動一齊送入那邊人的耳中,仿若近在咫尺。
平日和謝書程說話,聞柿是絕對不會用這般倦懶的語調,只不過被窩實在舒服,自然而然便沒設防。
漆黑的車內,謝書程眼瞼微抬,他喉結輕輕提起,又極為隨意地溢位一聲輕笑:「今天害怕嗎?」
聞柿像是聽見了什麼荒謬的事,「我怕什麼?我從這兒出去的,這場面見多了。」
「是嗎?」謝書程食指骨節屈起,在方向盤上慢慢敲了敲,狀似無意地提起,「可我最後叫你走的時候,怎麼好像看到,你手在抖?」
「……」
那頭聞柿呼吸都重了點,像踩著尾巴的貓兒一般:「……砸人的時候力氣用太大了而已。」
「這樣啊——」謝書程故意拖長了語調,「行。」
相處過這段時間,他發現這姑娘脾氣當真不似他一開始以為的那般夠硬夠冷,反倒真的跟貓兒似的,還容易心軟。
看起來像倔強生長的野花,但在某些方面,卻又有種被保護得很好的樣子。
顯得他更像是個哄騙小姑娘的壞人。
道路前方有交警在指揮,車子開始前行,謝書程踩下油門,沒再繼續說什麼,聞柿便也不知道該講什麼,聽筒裡只響起均勻的呼吸聲。
窗外雨滴擊打窗戶的聲音實在規律,聞柿越聽越覺睏意上湧,打了個哈欠。
顧念著謝書程,她打哈欠的聲音很輕,但還是被那邊人聽了去,問她:「困了?」
「嗯,有點。」聞柿撐著眼皮也不否認,直接道,「我先掛了?」
聽出少女聲音裡是真的有睏意,謝書程「嗯」了聲。
雖然他知道,若是他不願結束通話,聞柿估計也只是刺他兩句,也還是會陪他繼續打發這漫長的堵車時間。
但他像混蛋歸像,雖有惡趣味,但自詡還算個好人。
本以為他答應完,聞柿就會直接把電話結束通話。
謝書程耐心地等著頁面暗掉,卻在半晌後,又聽見對面因為有些猶豫,而略顯生硬的語氣:「那,你到家了,記得給我發個訊息?」
謝書程怔了怔,唇角緩慢勾起:「知道了,晚安。」
聞柿沒再吭聲,這次結束通話了。
謝書程直接把手機丟在一邊,須臾,抬手輕輕按了按眉骨。
這會兒他突然又覺得,再混蛋一點,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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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節這天,天氣是這幾天裡最好的一天。
聞柿跟著深紅樂隊的人前一天便到了這附近主辦方聯絡的酒店裡,凌晨彩排過一次後就沒再睡覺,靠一瓶咖啡撐到白天,聞柯睡了一覺出來找聞柿的時候,看見她眼底下一圈烏青,遮瑕都有點遮不住。
「你怎麼比我們還能熬,」聞柯上下打量她,「待會兒到後臺你趴沙發上歇會兒,我怕你到時候上去暈了。」
「暈不了。」聞柿靠著牆,沖他伸手。
聞柯知道她什麼意思,把包裡的面具丟給她,「在工作室翻了好久才找著的,你要這東西幹什麼?」
聞柿沒答,戴上試了試。
面具就是萬聖夜街邊總會賣的那種金色遮半張臉的款式,誇張得不行。
跟下一秒就要參加假面舞會似的。
完全不搭調,這樣反而更引人注目。
……
聞柿想了想,還是摘下來了。
不然還是口罩和墨鏡吧。
聞柯見她不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