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摯猛得抬頭,有些不敢相信:「你的意思……路修好了?我們可以回家了?」
石徵搖頭:「路還沒修好。而且什麼時候能修好,這還不一定。」
友摯有些糊塗:「那……你說離開這裡?」
石徵簡單給她交代了下前因後果:「老葛接到通知,政府要求當地民眾立即轉移。你也看到了,這幾天雨就沒有停。大茂鄉這裡地形陡峻,山高溝深,一旦爆發山洪,極易形成崩塌、滑坡,甚至是泥石流。所以我們商量了下,等政府和消防的人來了,我們就協助大家一起轉移。」
聽到這裡,友摯總算對目前的形勢有了一定了解。
只是越瞭解,她就越心驚。
「那我們要怎麼辦?難道跟著大夥一塊兒轉移?」對於前路,友摯十分迷惘。
「不用。」大約是看出了她的擔心,石徵儘可能的給她交代清楚,「等我這邊忙完,先送你們去玉羅溝,然後從馬黽橋那邊繞道上高速,完後折回金平縣。雖然有點遠,但是能保障你們安全到達。」
說到繞路,友摯驀然又想起另外一件事:「不是說金平縣一段的公路已經被沖斷了嗎?咱們還能透過?」
石徵道:「能。我打聽過了,馬黽橋那段路是通的,目前由雙向改為單向行駛。」
友摯總算鬆了口氣。
這大概是幾天來她聽到的最好的訊息了吧。只要路還能走,就算用挪他們也要挪回家。
可是……
友摯看了眼石徵,然後咬唇道:「那,你會一直跟我們到金平縣嗎?」
石徵點了點頭:「把你們送到那,我就回來。」
友摯忽然有些急起:「你還回來做什麼?」
大概是語氣過於急躁,這跟平常沉穩的她大為不同,石徵為之一愣。
友摯自覺失態。
她深吸了一口氣,待情緒平穩後立刻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既然這裡很危險,連政府都發通知要求民眾轉移,難道你不屬於民眾的一員?」
石徵盯著她的眼睛,彷彿要將她看透。
漸漸地,他唇角的線條變得柔和起來。他說:「需要轉移的鄉鎮不止大茂鄉一處地方。我是救援隊的隊長,我必須回來。」
他說話的聲音低且沉,可其中隱含的決心不容忽視。
形勢是如此嚴峻,個人利益應該暫拋腦後。這個道理,友摯懂。可是真正做起來,她覺得好難。
她自問道德情操還遠未達到高尚忘我的地步。
站在個人的角度,此刻,她只是不希望石徵出事。
這幾日因為要趕路,他一直沒有睡好。
如今嘴唇乾裂,眼下一片青痕,經過昨晚,下巴上那些新生的胡茬又冒出了一截,這為他的面龐添上一抹風霜。
面對這樣的石徵,友摯發現自己說再多的理由都顯得無用與蒼白。
他的決心不容動搖。
在那短短一瞬間,友摯覺得自從上次娜依生日會,他倆不歡而散後一直鬱結在心的那點子惱恨忽然煙消雲散了。
雖然之前她曾切切實實埋怨過他不相信自己,然而這一切在即將要到來的災難面前是如此微不足道。
有什麼比生命更重要?
友摯就那樣看著石徵,足足看了有一分鐘之久。
最後,她說:「我的生日快到了。還記得嗎?你答應過我什麼?」
石徵道:「還有多久?」
友摯答:「三天。」
石徵苦笑了笑:「那我可能沒辦法親自送你禮物了。」
如果他估算的沒錯,這些天他會一直待在救援現場。
誰知友摯卻挑了挑眉:「想得美!等你回來再補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