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不見五指的夜,冷風吹得廊下的燈籠飛舞亂晃。
無數兵刃的寒芒照亮了夜空,皮肉被刀劍刺破之聲不斷,哀嚎遍野,整個庭院都變成了屍山血海。
淚流滿面的小姑娘一邊摸著眼淚,一邊哼哧哼哧的跑著,身後是提刀追趕著她的蒙面人。
秋日的夜涼得刺骨,她身上的棉氅一上一下地晃動著,有些牽絆住她奔跑的行動。
那黑衣人很快就追上她。
手中閃著銀白色的長刀高高舉起,就要落下。
小姑娘跌倒在地上,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可就在下一刻。
叮——
一聲長嘯。
一隻銀鏢將蒙面人手中的長劍震脫了手。
黑衣人扭頭,整裝有序的府兵衝進院落,將他們團團圍住。
為首一人橫眉倒豎,滿目威嚴,披著冷冽的黑甲,手中還有未射出的銀鏢。
他高抬手臂,一聲呵令,聲若洪鐘。「來人,把這夥反賊拿下!」
很快,士兵們動作迅速地展開行動,刀鳴劍擊聲中,黑衣人很快敗下陣來,悉數被斬於刀下。
整頓完畢後,為首那個黑甲革履的男人踩著鏗鏘有力的腳步,走向那個坐在廊下,驚魂未定、茫然無助的小姑娘。
小姑娘抬起一張滿是淚痕的小臉兒,一雙黑漆漆的烏瞳猶閃著淚花,一抽一抽的哽咽。
身穿黑甲的那人面容肅穆,留著短須,約莫三旬上下,渾身上下有種沉穩從容的威儀。
他打量了小姑娘許久。
眼神在昏黃廊燈的映襯下,明滅不定。
像是經過了長久的深思熟慮。最後動了動唇,伸出了手。
「小孩兒,願意跟我走嗎?」
小姑娘眼中的金豆子像是雨線一般墜落,哭成了個淚人兒,上氣不接下氣,幾乎喘不過氣來。
掙紮了半天才攀那隻布滿粗糲老繭的手。
「好……好,我跟……我跟你走。」
身穿黑甲的男人拉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抱起來,小姑娘兜著白色的斗篷,縮在他懷裡,像是一個小白糰子,哭聲驚天動地,幾乎要斷氣。
眼淚嘩嘩中,還努力地出聲道:「你能不能……能不能幫我安葬下家人?」
「好。」粗大的手一下又一下地撫摸著她的背脊,低聲的安撫著。
小姑娘哭累了,趴在他肩頭不說話了,奄奄地像是一隻奶貓。
男人抱著她,轉身一步步走出庭院,身後計程車兵們列隊跟上去,步履鏗鏗鏘鏘,身上佩刀鳴動。
滿地屍骸,男人不自覺地伸手將小姑娘的眼睛矇住了,不讓她再看這慘痛的場景。
可就在他走到府宅門口的時候,小姑娘突然撥開了那雙粗糙的手,再度望到了這屍橫遍野的場景。
她這次沒有哇的一下哭出聲,語氣是低低的哀婉,帶著壓抑和剋制。
「叔叔,我沒有家了。」
男人的腳步一頓,靜默了一瞬未言。
而後對小姑娘道:「你想報仇嗎?」
小姑娘的聲音啞啞的,確實不容置疑的堅定。
「想。」
「叔叔幫你。」
男人像是保證一般的說著,而後加快了腳步,將她帶離了這座滿是鮮血的院子。
睡夢中的姜嬋兒嚶嚶哼哼並不踏實。
她眉頭蹙得很緊,像是一座小山似的。
蕭晗抱著她,鮮少見她如此不踏實。不由地心中產生些異樣。
伸出手便要去將那川字的眉頭撫平。
就在他伸手觸碰到姜嬋兒的眉頭時,那雙烏黑如墨玉的眸子,施施然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