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眼神似乎是在詢問:您說怎麼辦?
溫迪當然也沒有其他萬全的辦法,只能跟他互瞪。
兩人沉默間,溫迪眼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沖了出去。
好像是呆貓。
它三兩下就借力跳到霍爾的肩上哈氣,渾身的毛髮炸了起來,似乎變大了那麼一點點——它是要靠變大的體型來張牙舞爪的,威懾外面那頭巨大的怪物。
能嚇到人家才有鬼!
奇怪的是,溫迪感覺到肚子裡那個東西突然停了下來,好像不再劇烈掙紮了。
窗外的那個沒有五官的怪物也停了下來,不再試圖打破玻璃。但是它沒有繼續入侵,卻也不打算離去,而是尖利地嚎叫起來,好像在控訴著什麼。
布萊突然說:「主人,它好像在說,我們吃了它的兒子。」
什麼?
聽他這麼說,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擺在桌上的那隻小牛犢大小的烤鳥。
這玩意原本長什麼樣,溫迪已經不記得了。只記得剛才霍爾提過來的時候,這隻鳥黑乎乎的,好像渾身被火燒過一樣,沒有一處好肉。
除了從它嘴裡垂下來的,粉紅色分叉的細小舌頭。
這個特徵太過奇怪,所以溫迪記在了心裡。
霍爾走過去把烤鳥的喙掰開,發現的確,它的舌頭是分叉的,只不過現在已經不粉紅了,變成了絕味鴨舌一樣的顏色。
布萊「啊」了一聲:「你們看!」
因為外面那隻怪物不停地在嚎叫著,所以可以輕易看到它的舌頭,是粉紅色的,分叉的,昭示著它和桌上這盤食材的血緣關係。
完了。
冤有頭債有主,他們烤了人家的兒子,難怪人家會過來找他們的麻煩。
布萊端著那盤烤鳥,走到窗前站定,給那怪物展示說:「放心吧,我們還沒吃呢!」
霍爾和溫迪同時拍了下額頭。
布萊還認真地解釋說:「我們撿到的時候它就已經這樣了,它自己掉進火坑裡燒焦的,真的不怪我們,因為它看起來太好吃……」
他這句話簡直是在怪物的傷口撒鹽。
窗外的怪物聽他說完之後,似乎真的靜止了幾秒,看起來就像遊戲中的最終大boss在紅血後,準備開大前,蓄力的那個微妙的時間點。
布萊以為自己的遊說起了作用,還一臉狗腿地朝溫迪笑了笑。
然後窗外的怪物突然更加尖利地嚎叫了一聲,包含著十足的憤怒。那個音調連溫迪都聽懂了,這是要和他們同歸於盡。
布萊的笑臉變成了哭臉,眼淚嘩地飈了出來:「不要殺我嗚嗚嗚。」
幾人明白,怪物的襲擊已經不可避免,霍爾立即轉身拉起溫迪瞬間後退出幾步,跑出房門外的那個瞬間,溫迪感覺到無數細小的玻璃碎片飛濺在她的背上,接著,震耳欲聾的破窗聲也傳進了她的耳朵。
她回頭看去,那個怪物的整隻尖喙已經捅進了窗戶,正左右搖擺著它那像蒙了層白布的鳥頭,不知在在尋找著什麼。
十有八九是它那已經變成美味的兒子吧。
幸好,它第一件事不是把她們這幾個人全部拆吃入腹。
溫迪鬆了口氣,被霍爾牽著一路狂奔,順著那條長長的樓梯,往配餐室跑去。
跑了一半,她突然看到布萊手中似乎拎著什麼東西。
焦黃焦黃的,還散發著某種奇異的清香。
「布萊!你怎麼把它兒子拿下來了!」溫迪覺得自己真是失策了,原來沒有危險的時候,布萊就會是那個危險!
如果他們這次能夠逃出生天,她一定要聽從霍爾的忠告,對布萊嚴加管教,項圈狗鏈嘴套全部用上。
這傢伙簡直是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