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森一把扯下眼鏡,重重地抹了一把臉才喘過氣來,一雙陰翳的眼睛淬了毒似的盯著姜曜。
“屠森哥哥。”姜曜拎著空酒瓶笑盈盈看著他,“你很有自知之明哦,我確實不是來跟你講道理的,也不需要得到你的承認。”
總共三個懷疑物件,只有屠森沒有流露出任何對她手中線索的好奇,彷彿早就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無論這張紙是不是他放的,這裡頭必然有他的手筆。
“能動手就別動口,還是你教我的。”
話音落下,乓的一聲巨響,姜曜手中的酒瓶子砸在桌子上。瓶身碎裂,只餘半截還殘留在那隻瘦白的掌中。
“啊!”
有人被嚇到,不可控制地尖叫起來。
屠森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只是按在膝蓋上的五指指關節緊緊地繃起,指骨泛白,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摁著自己,才沒站起來跟姜曜拼命。
“一個小小的惡作劇而已,咱們陽陽姑奶奶的脾氣未免也太大了點。”
姜曜不吃他這一套,抬起手然後鬆開。
半截酒瓶落地,又碎了一次。
大小不一的玻璃渣子在安安分分地躺在腳邊,一副伺機而動,等人不注意時狠狠咬上一口讓人流血的樣子。
“比起屠森哥哥劈在人家後頸上的那一記,人家可沒有傷你一根汗毛哦。”姜曜撣了撣褲子上不小心濺到的一個圓點,語調漫不經心,“不過要是再有下次,無論你給誰當狗,我都不會給你的主人面子。”
前一句的語氣還是小女孩撒嬌,後一句就是夾槍帶棒一頓猛敲。
屠森看著她施施然離去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冷眼旁觀一場戲落幕,傅醒轉身也打算離開,卻被已經調整過來的屠森叫住。
屠森鏡片後的眼神陰寒,語氣卻是帶笑的。
“傅隊偏心了啊,姜曜這麼踐踏我的尊嚴,你都不管管。”
傅醒抬起的腳又放下,一塊一塊滿是疙瘩的臉看不出情緒,只一雙眼睛凌厲非常。
他的聲音也冷。
“我長了眼睛。”
屠森放在膝蓋上的五指猛地蜷了起來。
陳斯興跟著姜曜進了電梯。
他明明比姜曜高了大半個頭,身體也壯碩了一倍有餘,可再看她平靜的姿態竟然有些發怵。
來了來了,他深吸一口氣保持鎮定,底氣不足地喝問:“你進來前到底是幹什麼的?”
電梯四壁光可照人,所有小動作都一覽無餘。
姜曜靠在其中一面冰冷的金屬上,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反問:“你不是知道嗎?”
陳斯興沒反應過來,“知道什麼?”
“我當老大的嘛。”
“……”
陳斯興想,這他媽說起來就像個冷笑話!
“陳叔,你跟著我,是想跟我一笑泯恩仇……”姜曜看著他,“還是想伺機朝我下手?”
陳斯興心中風起雲湧,神情不動。
“我本來是想對你下手的,可剛才你露了那麼一手,我就決定跟你一笑泯恩仇了。”
姜曜拖長聲調哦了一聲,好像信了,隨即問:“那正好,陳叔你什麼都知道,不如再跟我說說這個公寓裡哪些人活得最久唄。”
“你要問這個我還真不知道。”陳斯興瞥了她一眼,確定她不會做什麼後,僵硬的脊背稍稍放鬆,“我是三天前……不,應該算是四天前進來的,我只能告訴你,我進來的時候這棟公寓的老住戶只有二十多個人,今天和那個女醫生站在一起說話的,都是在我之前的老住戶。至於誰活得最久,恐怕除了活得最久的那個,誰也不知道。”
電梯抵達十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