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以前是被外公外婆在國外帶大的白雲深知自己不是什麼有頭有臉的人物,也不願意別人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小少爺。無奈回到南都後周遭總是有那麼多的人望著他身後的毛家,試圖黏在他的身上。他想要找個願意和他保持距離的人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眼前的女子這種略有所保留的態度反倒是讓白雲感覺有些愉快。
然而,在她知道自己是誰之後,這種舒服又舒適的距離感還能保持下去嗎?白雲實在是沒有把握。……罷了罷了。紙包不住火,自己是誰的兒子是誰家的獨子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如果眼前的女子是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就改變/態度的人,那也不值得自己交往。就讓一切隨緣吧。
思及此,白雲老老實實地開口:「我沒帶名片。」
白雲不喜歡自己名片上那不符合自己閱歷與能力、僅僅是因為自己的出生就被掛上的高位。非一定必須的場合,他是不會帶名片的。平素他的名片是秘書幫忙拿著,遇到需要遞名片的人或是來要名片的人,隨時跟在白雲身邊提點他的秘書就會替白雲遞出名片。想結交的人白雲則會直接給對方自己的私人號碼。不過到目前為止,白雲給過自己私人號碼的人除了學生時代那群不知道他爸媽是誰的好兄弟以外,就只有那個把他玩弄的暈頭轉向的前女友了。
讓服務生把別在胸前口袋上的筆給自己,白雲直接拉過聞暮雨的手,在她掌心裡寫下了自己的私人號碼。
「這是我電話。」
白雲簡單地解釋了這麼一句,又關照服務生們照顧好聞暮雨就走出了房間。他西服的兜裡手機一直在震動,是他父母讓人打電話來催他趕快回去和他們一起主持現場募捐、說白了就是捐款秀了。
出了房間,關上了門。聽著遠遠傳來的音樂與隱約的談笑聲,白雲長嘆一聲,這才往前走去。
和父母在一起的時間越久,聽父母的話聽的越多,他感到壓抑與窒息的時間也就越多。他覺得自己在變質,就像從芯子開始腐爛的蘋果那樣,看起來還是光鮮亮麗,嗅起來也有可口的香甜味道,就是芯子已經苦了、壞了。
拿著畫筆沾著顏料的手現在只能端著華麗酒杯,拿著簽支票的簽字筆。能夠將初升的朝陽、璀璨的星夜與飄渺的極光刻入心魂的眼睛如今只能看到觥籌交錯間華服麗人們勾心鬥角的醜惡嘴臉。交個能信任的知心朋友這種像是剛進初中的初中生會許的願望也變得像天方夜譚一樣不切實際又引人發笑,能不耍心計地留在自己身邊的最後只剩下從父母那裡繼承來的錢和資產。
可悲。
可悲的不是想要的東西全部沒法拿錢買到的自己,可悲的是享用著錢財資產權利還有父母的社會地位構架出的奢華生活還覺得自己可悲的自己。
慈善晚宴在一片歡快的氣氛中落下了帷幕。一個女服務生燙傷了賓客的意外完全沒有外流。媒體的報導裡濃墨重彩地渲染出了現場濃厚的慈善氣氛與人文情懷,同時繪聲繪色地講述了毛氏兄弟及其他們的妻子、孩子是多麼的心懷國家、心懷環境、心懷下一代,又是投身慈善事業多少年,都做了哪些善行。
同時媒體也沒有忘記大肆報導當晚的現場捐款環節中直接宣佈拍賣自己身上的水晶胸衣的梅爾蒂斯。因為站在臺上的她除了當場宣佈拍賣自己身上正穿著的水晶胸衣之外,她還得標者能夠親自為自己脫下水晶胸衣帶走!而水晶胸衣拍得的所有款項全部都作為善款捐獻給毛氏兄弟旗下的「勇敢者基金」!
大夏的年輕人們又一次為「公主女神」而瘋狂。有人讚美她為了慈善能如此獻身,也有人口沫橫飛地對著電腦螢幕敲打著鍵盤罵她不知廉恥居然用這種方法來炒作。但不論如何,梅爾蒂斯再次名揚大夏已是定局。到哪裡都能聽到有人殷切地談論著這位公主大膽的做派與豪放的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