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宋興一舉杯,常舒陽清朗而笑:「天打雷劈,我願意承受。」
見年紀相差不多、從小就和自己關係不錯的表弟冥頑不靈,宋興無奈,直想哀嘆出聲。偏偏現在這種場合人多眼雜,自己的舉動要是太顯眼,說不定就會讓有心人對常舒陽上了心。所以宋興只能莞爾一笑,也舉杯回敬常舒陽。
「看來我是勸不了你了。」
常舒陽笑笑,沒接話。
事實上不光宋興勸不了他,誰也勸不了他,誰也別想能把他勸回「岸上」。
——那種痛徹心扉的後悔,只要一次就夠了。
「那麼作為你哥,我最後要對你說的話只有一句。」
宋興壓低了聲音:「自己小心點兒……」
其實,宋興的話只說了一半兒。
「金芳仁的主子可是個厲害的人物」,「處心積慮的毀了聞家、還要聞家人永不翻身的那人也不是個好相與的」。這幾句話宋興終究是沒說出口。
如今常舒陽已經算是為了聞暮雨和常家鬧翻,他作為和常舒陽關係最好的兄長又勸不回老常家舒字輩裡這最傑出的一人。在宋興看來,常舒陽這種為了一個女人而失去家族的支援,耽誤了自己的前途的行為簡直是愚不可及。
好在常舒陽還年輕。如果聞暮雨的事情能夠讓常舒陽栽上一個大跟頭,疼了痛了難過了之後常舒陽說不定就會明白為了女人、愛情不過是男人茶餘飯後的消遣,為了一個女人放棄自己可能會擁有的金錢、權利以及地位是最為愚蠢的痴兒才會做的事情。
常舒陽始終是常家寄予眾望的孩子。只要他能迷途知返,斷了對聞暮雨的念想,不再攙和聞家的舊事。哪怕他缺了一條腿,他還是能作為政治新星被常家推上權利的舞臺。
宋興眼裡的閃爍落在常舒陽的眼裡,讓他想起了家裡的老一輩們。他知道宋興的欲言又止代表著什麼,也清楚宋興怎樣看待自己,可他又哪是會在乎這些的人呢?
「表哥你才是。」
一口飲盡杯中的馬提尼,常舒陽朝著宋興揚起了唇角。從宋興身邊離開的他在於宋興擦肩而過時留下一句:「我這次可是送了你份千載難逢的大禮。表哥可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
常舒陽帶著紳士的笑頭也不回地離開,宋興下意識地想回過頭去看他,又因為周圍的人投來的視線而強行壓抑住了心中的疑惑。
等宋興從金芳仁主辦的這場宴會上脫身,那已經是兩個多小時之後的事情了。回到自己在濱湖城的落腳點的宋興反覆咀嚼著常舒陽的那些話,想去淋浴的他脫下外套往沙發上一扔,就聽到了一點金屬發出的脆響。
宋興重又拿起西服外套,手探向了剛才發出聲音的外套口袋。宋興的手指很快碰到了個硬物。他拿出來一看,發現那是一個u盤。
「……臭小子。」
宋興無奈一笑。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如果說常舒陽送自己的真是一份千載難逢的大禮,那麼接下這份大禮必定也要自己付出些什麼代價。而常舒陽正是算準了自己明知這大禮是柄雙刃劍還會接受這份大禮。
說回宴會的另外一頭,龍麒被金芳仁大張旗鼓的迎入廳內,又被金芳仁大張旗鼓的表揚了一番。他這還沒開口呢,又被金芳仁介紹給了一圈他不認識、也從未想過要有什麼交集的人。
什麼董事長,什麼ceo,什麼主編,什麼院長,什麼局長……一大堆的頭銜繞的龍麒頭暈,他只好面上維持著禮貌的笑,一邊對人點頭和人握手,一邊對這些人的頭銜還有名字左耳進右耳出。
金芳仁臉上帶著笑,慈眉善目地望著和眾人打招呼的龍麒。他沒有在龍麒的表情裡找見預想之中的惶恐、驚喜以及巴結,這讓他多少有些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