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是什麼。&rdo;路輕沉著嗓子,冷眼看著他爸,&ldo;說。&rdo;
雲爍挪了兩步,站到房間門口,地上是一個碎掉的玻璃瓶,玻璃瓶裡灑了一地的白色粉末。像糖粉,像細白沙,也像……
&ldo;黃。賭。毒。你哪個沒沾?&rdo;路輕問。
第31章
少年的臉部線條很硬朗,他瞳仁較黑,光是面無表情的時候就露著兇相。何況現在他額角的青筋都繃起來,突突地跳著。
那玩意是什麼,從路成國瞬間鐵黑的臉上就能知道答案。
路輕身上有一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壓迫感,那是他自小在這一片學來的,耳濡目染的。這片賭的,嫖的,欠錢不還的,家。暴的。他隔三差五就在自家門口圍欄後面看低配版《古惑仔》,學了個透透的。
他爸給這兇狗的眼神唬住了,楞了三四秒,&ldo;管起你老子來了,個小畜生玩意兒,咋的?你報警抓你老子?報啊!打電話啊!把你親老子送進去!&rdo;
&ldo;嗯。&rdo;路輕狠咬了一下後槽牙,&ldo;會的,你先出去。&rdo;
最後半句是對雲爍說的,他甚至不想讓他爸知道雲爍的名字。
要說路成國疼不疼路輕,這個事兒其實一目瞭然。路輕他媽出走的時候路輕已經懂事了,七八歲的樣子。那時候路成國也想過洗心革面找個班,拉扯兒子長大,但他只要一看到麻將館的門就像蠱。毒發作了一樣。
他疼路輕嗎?
心情好的時候疼。
怎麼樣他心情才好呢?
贏錢。
路輕腦子裡回放著母親離開之後的種種。
那些年家裡被一群陌生男人翻箱倒櫃拿走了所有現金,完事兒他爸還得給人遞煙。大年三十被人堵在走廊拳打腳踢,完事兒還指著他爸說你虧的老婆跑了,虧你生的是個兒子不是女兒。
路輕彼時不懂,後來懂了。
後來也明白了,他媽要是不跑,他要是個女孩兒,早被他爸推火坑了。
路輕只是先薅了一把自己頭髮,等到雲爍慢慢走出這件屋子,這間房子,他忽然笑了。猝不及防地笑了,笑了大概兩三聲。
&ldo;操。你。媽。&rdo;
他直接抄起地上斷掉的玻璃瓶頸,然後外面的雲爍就聽見了這一巨響。
路輕本想往他爸太陽穴上掄,一掄解千愁。
雲爍也以為他往他爸腦袋上掄了,當即拔腿衝進去,路輕用玻璃瓶頸掄的是他爸房間窗臺上一個小小的相框。相框裡是一家三口,一對夫妻,和一個嬰兒。
太操蛋了,路輕想,他爸是覺得他這一天天過得太平淡了嗎。
路輕也被警察帶走了,他是兒子,他得做毒檢做筆錄。
所以雲爍再見到他已經是晚上七點多。
雲爍買了點吃的,跟張妙妙請了假,電話叫蔣經理回基地看著隊員單排,人坐在公安局門口的長凳上。
還未到夏天,所以日落之後還是有些涼意的。太陽落山了,但天沒黑,灰藍色,公安局的馬路對面有個大平地。這會兒遛彎的遛孩子的遛狗的都出來了,趁著涼意,晚風習習。
這應該是非常舒服的一天,但老天不管你舒不舒服,它該晴晴,該雨雨,它自己舒服就行。
&ldo;辛苦了。&rdo;路輕和民警握手,終於從裡面出來。
看過來看到雲爍的一瞬間其實有些晃神,不僅是做了幾輪檢查和筆錄腦子一團漿糊轉起來比較卡殼,而是雲爍背後就是橙黃色的夕陽,映得他整個人都是暖色的。
&ldo;還好嗎?&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