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洩。一開始可能是壞脾氣吧,不能暴露自己遷怒了,會被窺見無能,所以想辦法挑刺就好了,這樣懲罰一下家人是很正義的吧。”
他挑了一下眉,一點隱秘的笑意,就像是謝剎也明白的。
“一開始很有效,把壓力發洩給親近的人,對方出於關心體貼之類的理由沒有反抗他,心情舒爽了,可能一開始還有一些愧疚,會特別好人做一些微小的補償,就被原諒了。但很快在接二連三週而復始中形成了習慣,之後就算沒有外來的壓力,也隨心所欲發脾氣了。”
說著這樣的話,矜貴優雅的面容也因為微微偏著頭,不以為意的語氣顯得純粹孩子氣,遊刃有餘地掌控著一切。
“絕大多數人類都是這樣的吧,不想甘於普通平庸,想成為特別的那一個。有人離不開自己,不論怎麼對待對方都愛著自己,想要成為能隨心所以支配別人喜怒哀樂的人,或者說成為神。真是愚蠢,一旦意識到對方想要脫離這種關係,神反倒自己先徹底絕望了。一起死吧,一起下地獄吧。像是被拋棄的廢物一樣,這樣叫喊著。真是的,地獄是垃圾回收站嗎?麻煩也努力一下去天堂啊。”
謝剎一句話也說不出,烏黑的眼眸安靜銳利地看著那個男人。
為什麼對我說這些?好像沒有攻擊的意圖,話很多的樣子,是boss的表演慾嗎?
虞星之就不會這樣,但是,他其實很希望跟虞星之在一起的時候,對方能一直說話,對他說很多話,什麼話都可以。
像是不知道謝剎的走神,又像是根本不在意謝剎是不是在聽。
覃耀祖栗色沁涼的眼眸空前溫和,像暴風雨前的海面一樣,隨心所欲自顧自地說著:“你也看到了,換了你在那裡也會生氣的吧。怎麼能對妻子美麗的臉做出這種行為?你談戀愛了嗎?”
在案發現場,卻無視所有人,當然所有人也像是無視了他們一樣,變成了兩個男人的談心時間。
被突然問及這個私密問題,謝剎一怔:“嗯?”
覃耀祖的態度平和,一點也沒有之前任何一次令人不安的危險,雖然他什麼也不做也已經危險得讓人不安了。
在對方栗色無辜,徵詢催促的眼神下,謝剎回答了:“沒有。”
“那喜歡的人呢?將來想組建家庭的物件。當然,我對探聽隱私沒什麼興趣,你只要說有沒有就好,不用告訴我對方的名字。我又不會從現實裡把對方抓進遊戲裡來威脅你,是吧。”
說著,覃耀祖手裡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一杯紅酒,慢慢仰頭喝起來,目光還無辜地看著他。
謝剎看著對方坦蕩無害的樣子,一時無語,明明上次他就從自己身邊抓走了虞星之。
“有。”謝剎很乾脆地承認了。
這幾天副本里跟虞星之一起住,即便是恐怖遊戲的副本,謝剎也覺得這樣的生活很不錯,能一直這樣一起生活就好了。
生平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想法。
覃耀祖微微仰著頭,精緻的喉結微動,將紅酒吞嚥下去:“想象一下,有一天你會出於什麼樣的理由對這個想要一起生活的人施暴?那張讓你心動過的臉,用傷痕毀掉,把所有負面不如意的心情發洩給這個人,讓對方的眼睛裡再也沒有愛意,只有恐懼,直至對方想離開你了,就乾脆殺掉,大家一起死去。”
謝剎向來清雋乾淨的面容皺起了眉:“永遠不會。”
那樣澄澈溫柔的青年,他只想要用盡一切保護他,只想給他所有美好,怎麼會傷害他?
“但那個人就這麼做了,”覃耀祖索然無味的樣子,垂眸看著手中的紅酒杯,“在這種場合下醒來,看到媽媽被爸爸這麼對待,身為孩子當然要阻止,實現爸爸永遠在一起的心願。保護媽媽,沒做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