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魂不守舍,無神的雙眼了無生氣,對生活毫無指望。
明明是美味的晚餐,餐桌前的人卻沒有一個有心情品嚐,味同嚼蠟。
女主人沉默不語,只間或看一眼旁邊上高中的兒子,少年蒼白瘦弱又沉默,很快吃完飯低下頭說回房做作業。
餐桌上唯一自在享用美食的男主人皺著濃眉,心情很不好的樣子,冷冷斜看了一眼少年。
不等少年關上門,冷著刀鋒一樣的聲音開始疾言厲色嘲諷指責起來,指責少年的沒有禮貌,自私自利,不關心人。
女主人一開始小心翼翼挽回,但男主人並沒有被安撫,反而越來越生氣憤怒到臉色漲紅。
男主人發怒的原因讓女主人茫然驚慌又無措,原因瑣碎且無法被注意,比如敲門的時候沒有立刻開門讓他等了幾秒,要求現在去洗的襪子因為女主人正在做飯而沒有立刻去,燒水的時候沒有在第二天早上而是在前一天晚上。
諸如此類常人難以注意的點,男人卻大動肝火越說越氣,氣到臉色漲紅整個人像一頭髮怒的公牛,在女主人瑟縮著肩膀,木然恐懼的等著他像以往一樣發完火的時候,男人的怒火再次上到了一個層面。
嘩啦啦!
即便是隔著門,屋子裡的少年也聽到了飯桌被掀翻的聲音。
他瞪大眼睛,憤怒難過又恐懼,蹭地一下站起來,卻剋制著停在門外。
不能出去激怒對方,因為他會更加憤怒的打媽媽。
“說話啊!啞巴了還是死了?”
女人沒有吭聲,男人的怒氣卻越來越高漲。
“好啊好啊,”扭曲到像是快被氣瘋了崩潰了一樣的聲音,一連串極具侮辱性的髒話謾罵,“你存心想氣死我是不是?你為什麼這麼狠心?我哪一點對不起你?說話啊?”
拳頭一下一下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已經不是單純的毆打,而是瘋狂扭曲到無法自控的發洩。
少年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瞳孔無意識放大,猛地開啟門衝出去。
“為什麼又打人?她不是你的妻子嗎?為什麼打她?”他瞪大眼睛,但瘦小的身體和蒼白無力的眼神,和他說的話一樣沒有帶給人一點威懾,只覺得像笑話。
男人只會更憤怒輕蔑,冷笑嘲諷著:“好啊現在知道跟我叫板了,你跟你媽吃我的喝我的,拿我當什麼?沒有我你以為你能上什麼重點高中?”
少年的眼裡蓄著淚水,看著被按在地上毆打只護著頭一聲不吭的媽媽,眼裡流露出悲哀。
他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一些,以求能讓男人也恢復冷靜。
“拜託了,跟我媽媽離婚吧,欠你的錢我會還的。”
男人瞪大眼睛,像是沒想到他敢這麼說,刀鋒一樣冷的眼神和聲音:“就憑你?你拿什麼換?你們這幾年吃喝上學的費用欠我多少你自己清楚嗎?十萬二十萬你自己算。”
實際男人這些年的工資總共加起來也沒有幾萬,但那對母子太過單純無知了。
少年單薄稚嫩的身體努力挺直,咬牙說:“只要你答應離婚,不再打我媽媽,多少錢我都會還的,加上利息還。我不上學了,我會出去工作還你。”
女人想站起來,她瞪大眼睛,叫少年閉嘴,對丈夫解釋他小孩子不懂事,甚至下意識不斷道歉。
少年看著母親習慣性的軟弱,露出難堪悲哀的神色,淚水蓄滿眼睛:“這次聽我的行不行?我們靠自己活下去不行嗎?撿垃圾也可以活,為什麼要這樣讓這個人一直打你?”
女人神經質的慌亂,她不是這個意思,她已經給男人寫過欠條,兒子不能再寫,她腦子很混亂,只知道如果寫了,少年一輩子就會毀了,像她現在一樣。
男人嘲笑:“說得好聽,現在去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