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從那種森然中回過神來,長長嘆一口氣。
“從那以後就沒有消停過。那一大一小兩紙人在大家眼皮子底下不見了,駭人得不行。之後這母女兩的紙人就一直陰魂不散,家裡神出鬼沒的紙人越來越多,有了祖上的前車之鑑大家都裝不知道,心裡肯定是怕啊,白天黑夜的一直點著燈。”
“母女兩。”謝剎頓了頓,低沉的聲音問,“一大一小兩個紙人你們認為是那個難產死的女人和被沉塘的小姑娘,為什麼這麼肯定?”
“好多人看見了,再說對主母和祖上恨成那樣,除了她們還能有誰?”
謝剎:“有人試著逃走嗎?”
“肯定有人害怕想逃跑的,事情鬧成這樣柳樹村也完全瞞不住,外頭的人一知半解只說是覃家的紙人神了,紛紛當成故事傳。知情人是真的怕,怕又不敢到處說,這就一咬牙偷偷跑出去不回來了。結果你猜怎麼著,逃出村子的人不出十天就以屍體的樣子給拉回來了。這一下大家都絕了念頭,連出門做生意都不敢在外頭過夜。”
謝剎看著老太太:“即便是這樣覃家的生意也做得不錯,聽說家裡的孩子送到外國讀書,事情後來是解決了嗎?”
老太太擺擺手:“沒得解決,這事兒還長著呢。祖上死後覃家由那個女人的長子接手了,大約是之前那個道長出的主意真有用,那女人再怎麼禍害人對自己的血脈總是虎毒不食子的。那當家的長子就出來安撫大家,說是隻要不離開覃家,紙人就不會隨意害命。一大家子為了安全就都聚在一起生活,這覃家就一直沒散,婚喪嫁娶都在一塊兒。”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宅子這麼大,越建越亂的緣故。
一口氣說完一長串話,老太太緩了緩,又嘆氣。
“陰陽有道,紙人跟活人一樣怎麼可能不出事?沒多久村子裡死人的頻率就多了起來,起先大家沒跟紙人聯絡起來,後來發現一死人這些紙人就特別活躍,一夜間就紮好了要用的紙人擺在院子裡。家裡就懷疑外頭死了人是不是紙人作祟的。這一數,外頭死一個人家裡的紙人就多一個,數量剛剛對得上。都是些體弱夭折的小娃娃、老人家,真是作孽啊。”
謝剎沒有說話,繼續聽著。
老太太的兒子把茶水端給她,像是忌諱什麼似的:“媽,小聲點。”
老太太砸吧了一口茶水,撇了撇嘴角:“我這麼大年紀了我怕什麼,反正也沒幾天活頭了,害怕它們索我的命?”
男人就訥訥的不說話了,沉默著給她換菸絲。
“紙人哪有不喜歡辦喪事的,一到外頭辦葬禮它們就混到正常紙人裡,這東西還不怕火,燒了還能給自己新捏個身體。它們興風作浪痛快了,活人的日子還要過不是?這樣下去家裡是沒法做生意,一大家子都要餓死的。”
“被紙人禍害的慢慢除了村裡的人小孩老人,還有女人,有不知情的過路的外地人,斷斷續續的不絕。趁著大家還沒有疑心到覃家,家主就想辦法,說是不是祭祀一下。但是大約是當初害死祖上和主母時候見了血,尋常的祭祀犧牲都沒用。這時候有人想起個人。”
一陣風穿過靈堂,燭火忽然像要熄滅一樣一晃。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一頓,連說不怕紙人的老太太臉色都有些發怵,心有餘悸似的。
謝剎烏黑的眼眸一動:“想起了什麼人?”
“那女人難產死的時候生得是個龍鳳胎,鳳胎落地沒幾息就死了,但那個男娃雖然虛弱卻保住了。這就是祖上和那女人最小的兒子。今年算算歲數,差不多快四十歲了。當時想起他的時候,他虛歲才十三歲。”
老太太的嗓音像是有些發顫,雖然還是堅持說下去,但總有些顫巍巍的虛弱,像是隨時會被什麼扼住喉嚨而說不下去了一樣。
周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