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央行面前,央行會在匯商成百上千款地方發行信用產品裡獨獨挑她這一款嗎?
“保人派”高層恨不得抓唐漾小尾巴。
曇信通如果過了審,然後走流程,接受總行發行委員會投票的話……
唐漾想象出那個場景,大概就是否決,然後公開羞辱。
敖思切對於這個通知很氣憤,唐漾只是笑了笑,在給總行長回覆時仍是堅定立場,不退一步。
唐漾以為自己撐得住,可曇信通畢竟是她付出過心血的東西,還帶著差點夭折的蔣小狗……
曇信通提審通知出來是中午,唐漾端著溫牛奶回到辦公室,牛奶入喉,滿腔的苦。
她已經很累了。
她想不通。
為什麼很多事情都會指向她,針對她?
所以是她做錯了?
所以她就該把千億越權受信的事朝自己肚子裡吞?
所以她就該讓塗臣他們握著那麼多不知多少中產階級一輩子血汗都賺不來的贓款在高位逍遙法外?
還是說她一開始就該明哲保身,把周默的u盤交給匯商高層,她不該走出第一步,不該眼高手低開這麼大一盤局……
從報告出來那天起,就有同事們議論唐漾“手段繁複”“心計頗多”“最後卻連個副行都沒混上”“給其他人白白做了嫁衣”。
還有一休以其他媒體堵在匯商門口等著採訪唐漾。
唐漾站在風口浪尖如常地工作,偶爾監察委需要補充證據,她拿出在會所拍到周自省他們和九江高層同行的資料,她把每件事情都做得滴水不漏。
九月有秋老虎。
二號是週二,唐漾去監察委最後一次錄口供,從下午一點錄到晚上八點。
臨出去前,唐漾去了一趟廁所,然後,在擦紙上看到了血。
中央空調噪音轟鳴,唐漾腦子一片空白。
她沒敢告訴蔣時延,她收拾好自己,很平靜地給敖思切打了個電話,敖思切有駕照,唐漾平靜地讓她送自己去醫院,平靜地去檢查。
胚胎髮育正常,但由於孕婦情緒波動較大……
晚上做超聲檢查的人不多,女醫生看到熟臉,“啪”一下重重把滑鼠扔在桌上:“第一次見你這麼厲害地孕婦,你是在煙花爆竹集團上班當竄天猴嗎?工作就是上天入地……”
女醫生說單口相聲一樣噼裡啪啦,唐漾喏喏應下,不敢反駁。
敖思切看唐漾面色不對,把她送到蔣家別墅,指手機:“我打電話叫蔣總下來接?”
“不用,幾步路,你把車開回去吧,明天開到信審處就行,”唐漾下車,隔著車窗交代,“路上小心。”
敖思切乖巧給她作揮手狀,唐漾溫柔地笑著朝她揮手,目送她離開。
蔣時延當她回來洗澡換衣服,唐漾洗漱完卻留在了書房。
蔣時延心裡湧上一絲暗喜,面上卻沒表露,他翹著嘴角去廚房熱了一杯牛奶,處理完白天沒處理完的檔案,牛奶差不多溫了,他給漾漾端上去。
蔣時延輕手輕腳推開書房門,走到書桌旁。
書房轉椅寬敞,唐漾聽到玻璃杯座磕在桌面的聲響,手還在敲鍵盤,身體卻是朝旁邊挪了挪,給蔣時延留出一方空處,蔣時延眉梢抬了抬,從善如流坐下。
唐漾手上動作逐漸放慢,越來越慢,然後,停住。
她摁滅桌角檯燈,偌大書房頓時只留下電腦那方熒光閃爍。
蔣時延靠住椅背,把小女朋友朝懷裡攏了攏。
蔣時延知道唐漾想和自己說話,他沒出聲。
唐漾也沒出聲。
兩人間的安靜同呼吸一起發酵在昏黑裡。
良久,唐漾在蔣時延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