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遲越一鞭子抽下去,仍舊怒焰高漲,可看著弟弟這副模樣,第二鞭卻是無論如何抽不下去,把鞭子往地上一扔:“你很好。”
尉遲淵見狀,知道他已經心軟,便即順著杆子往上爬:“阿兄,五郎知錯了。阿兄若是不解恨,再多抽幾鞭,都是五郎該受的。”
尉遲越面沉似水:“以為孤不忍心打死你?”
尉遲淵方才叫他重重抽了一鞭子也沒有哼一聲,這會兒狹長的眼梢卻沁出薄紅,看著十分可憐:“五郎該死,阿兄打死五郎,省得五郎總惹阿兄生氣。”
尉遲越怒極反笑:“孤是該打死你,省得你成日找死。”
話是這麼說,語氣分明已經軟了下來。
尉遲淵目光一動,乘勝追擊:“阿兄,你車裡有沒有吃食?五郎已經好幾日未曾吃過飽飯了……”
尉遲越一看弟弟,果然比分別時消瘦了許多,冷哼了一聲:“餓死最好。”
頓了頓道:“自己上車去。”
沈宜秋小聲對一旁的小黃門道:“去找個醫官來替五皇子看看胳膊上的傷勢。”
尉遲越離她不過一步之遙,耳朵又敏銳,聽見她吩咐黃門之語,只是輕哼了一聲,到底什麼都沒說,揹著手去問賈七山匪的情況。
尉遲淵挨的那一鞭很重,半條胳膊都紅腫起來,血光隱隱,萬幸不曾傷筋動骨。
醫官替他敷傷藥包紮的時候,他故意將那傷臂在太子面前晃悠。
尉遲越這時氣已消了大半,看著這條觸目驚心的胳膊,暗暗心疼不已。
他已從賈七那裡得知尉遲淵是叫那夥山匪綁了去,但詳細情形卻不清楚,想開口問,又拉不下這個臉。
沈宜秋看在眼裡,不覺暗哂,她自己也對尉遲五郎的經歷十分好奇,便即問道:“五弟怎會在這裡?”
尉遲淵道:“說來話長,阿嫂行行好,先給五郎一口吃食可好?吃飽了才有力氣說。”
話音未落,尉遲越手中的茶杯便向他腦門上砸了過來。
不過那杯子上沒帶什麼勁力,五皇子一抬手便接在了手裡。
沈宜秋笑著吩咐黃門去取菓子,又從自己篋笥裡拿出一包晉棗:“車上沒有別的吃食,五弟先吃點棗子墊墊飢。”
尉遲淵道了謝,正要去接,太子劈手奪了去:“餓死他了事。”自顧自吃起來。
五皇子也不與他計較,無奈地看看沈宜秋,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一會兒菓子取來了,尉遲淵似乎是真的餓狠了,吃了兩籠金乳酥兩碟水晶龍鳳膏,又飲了半杯茶,這才講起他離京以來的經歷。
“我要跟去涼州,阿兄定然不會應允,只得出此下策,”他邊說邊從尉遲越手裡挖了個棗子送進嘴裡,“你們人多,腳程自然不會太快,我便快馬加鞭走在你們前頭,想著先到慶州城等著,這時離京已有六百里,說不得你們也只好帶上我。”
尉遲越瞪了他一眼:“想得美!”
尉遲淵接著道;“一路上倒是順風順水,誰知六七日前從寧州出來,一到這馬嶺峽谷便被牛兄一夥擒住了。”
尉遲越聽他與山匪稱兄道弟,又覺手癢難耐。
尉遲淵道:“也是趕巧,牛兄他們落草為寇不足一月,一直不曾開張,好在遇上我,才算吃上一頓飽飯。”
他頓了頓道:“他們劫了我的錢財,買了三頭羊五壇酒,吃了一頓炙羊,卻犯起難來。殺了我吧,下不去手,放了我吧,又怕前腳放我後腳就去告官,牛兄見我能寫會算,是個大才,思來想去,決定拉我入夥當軍師。”
沈宜秋撲哧笑出聲來,尉遲越乜了她一眼。
尉遲淵道:“我看他們也挺難的,好容易落草為寇,還挑肥揀瘦的,婦孺不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