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寶結結巴巴道:「王,王妃。」
坐在座位上的樓允猛然站了起來,他臉色瞬間煞白,像是以為有什麼鬼怪來了似的,抬腳就朝自己的臥房走,可是屋裡燃著火盆,他慌了心神,竟有些慌不擇路,一腳跨在了火盆上,火盆被他踢翻,炭火灑得到處都是,他身體勉強站穩,根本來不及管身體的疼痛就徑直往臥房沖,然而卻轉身撞到了木椅上,他連人帶椅一起摔在了地上。
手掌撐在一塊燃燒的炭火上,痛得他神經陷入短暫的麻痺,他死死忍著,猛地將手撤開,慌慌張張地站了起來,一路跌跌撞撞地衝進了臥房。
來福大喊道:「王爺!」緊跟著也衝進來臥房。
來寶也沒心思管柳銀雪了,衝出去叫毒郎中趕緊過來。
柳銀雪看著堂屋裡的滿地凌亂,渾身僵硬,她呆呆地站著,像個不能動也不能說話的木偶,她腦海里回想著剛剛看到的一切,渾身都冰涼了起來。
樓允他,是看不見了?
她忽然覺得有點呼吸困難。
落雁從驚愕中回過神來,小心地問柳銀雪:「姑娘,您還好吧?」
柳銀雪沒應聲,她緩緩挪動腳步,從門外跨進去,站到那塊燙了樓允的炭火面前,繼而徐徐蹲下去,那塊炭火還在燃燒,有吱吱的聲響,好像是燒著皮肉的聲音。
她忽然紅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向西梢間的方向。
「姑娘?」落雁再次喚她。
柳銀雪覺得有點腿軟,落雁伸手將她扶起來,柳銀雪緩步走到西梢間的門口,毒郎中急匆匆地趕來,就看到柳銀雪站在門口,他有些意外,卻暫且沒心思與柳銀雪說話。
他快步跨進西梢間。
樓允此時就坐在西梢間的床沿上,他腦袋垂得很低,柳銀雪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的發頂,毒郎中開啟藥箱給樓允治手上的燙傷。
燙傷在他的左手手心的地方,皮肉被燙掉了一大塊,血肉模糊,看上去十分可怖,柳銀雪想到自己曾經挨的二十板子,覺得那十二板子帶給她的疼痛可能都不及這一小塊被燙掉的皮肉帶給樓允的疼痛。
她的心不由地揪了起來,她站在門口,有點不敢進去。
「你走吧。」低著頭的樓允忽然說,他的嗓音沙啞,好像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過話,他始終垂著腦袋,沒有抬起來。
柳銀雪鼻尖泛酸,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氣的還是被傷的,語氣不由地有些尖酸刻薄,她道:「你以為我想來?」
坐在床沿上的樓允一動不動。
柳銀雪道:「你自己藏在青山院,誰也不見算怎麼回事?你像個縮頭烏龜似的藏在這裡,你知道你的親人有多擔心你?你以為我想來?我昨日剛進汴京,今日就被召進了皇宮,太后求我來看看你,我能怎麼說?我自然只能來,你以為我想來?」
她連著說了好幾個「你以為我想來」,她忍著眼淚,始終沒讓眼淚落下來。
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他的神經發麻,樓允死死忍著,終究沒有吭半聲,他聽著柳銀雪的控訴,啞聲道:「對不起。」
那聲音微弱且卑微,讓柳銀雪的心狠狠地一顫。
「以後不會了,以後,他們都不會再打擾你。」他低聲說。
柳銀雪覺得心酸,她忽然詞窮,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她靠在門框上,嗓音不由地也變得有些啞,她問道:「你眼睛怎麼了?」
「跟你無關,你走吧。」
「治不好了?」柳銀雪不依不饒。
樓允不吭聲,柳銀雪苦笑,他不吭聲,那就是預設了,原來這就是原因,眼睛瞎了,害怕她知道,所以急著送她走,所以從不出門,所以就連自己的親人都不見了。
所有她覺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