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韻大約是被他嚇住了,忍不住後退了幾步。
柳銀雪抬頭,用一種「你是不是有病」的眼神凝著樓允:「太子妃懷孕你發這麼大的火幹什麼?她和太子都成婚四年了, 難道不該懷孕了嗎?」
蘇流韻擰起眉頭盯著柳銀雪, 滿是敵意,好像柳銀雪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
樓允則朝柳銀雪斜過去一個冷厲的眼神:「閉嘴!」
柳銀雪抿了抿唇,想到太后壽誕那日他和太子妃私下的對話, 還有樓允每日見到太子妃的反常,心中忽然生出一個念頭。
有沒有可能……
不, 不可能, 兩家人雖然隔得近,但是以樓允過往的經歷和這古怪的性情, 當是不可能的,但若是不可能,又如何說得通?
她轉念想到太子, 忽然就有了解釋。
樓允與太子妃應當有不淺的交情, 但是太子是個渣,樓允本就為太子妃感到可惜,如今聽說太子妃懷了太子那個渣的孩子,如何能不生氣?
柳銀雪心思百轉千回,忽然覺得樓允興許真的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她斂了斂聲音,道:「她既然坐上了太子妃那個位置,有了孩子對她自然是好事,今後她的地位就會更穩當,她既然已經走上這條路,便不可回頭,你又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樓允不語。
「我知道你和太子妃有些交情,不忍她在狼窩裡掙扎,但是她既然已經進去了,便再也出不來,倒不如讓她在狼窩裡站得穩穩的,沒人敢任意欺辱,豈不是最好?」柳銀雪道。
蘇流韻知道,柳銀雪誤會了。
她琢磨著樓允陰翳的臉色,男子面龐如玉,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凝著柳銀雪嬌美的臉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竟有幾分欲言又止的樣子。
蘇流韻心頭微跳。
樓允道:「下去。」
蘇流韻頗有些不情願,但樓允既然發話,她卻不敢不從,拱了拱手,正準備退出去,卻聽柳銀雪道:「這都正午了,蘇姑娘留下來用了午膳再走吧。」
蘇流韻望向樓允,樓允沒吭聲,便是同意的意思了。
她頗為意外。
柳銀雪的話在樓允這裡,竟然這麼管用?
柳銀雪留下蘇流韻的理由很簡單,蘇流韻絕非樓允手底下的尋常下屬,從樓允對她的信任度來看,她興許知道樓允的很多事情,柳銀雪想旁敲側擊,多瞭解樓允一點。
她既然想走出一條康莊大道來,那麼須得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若是連樓允都不瞭解,又如何談下一步該如何走呢?
柳銀雪對蘇流韻是以客待之,專程讓廚房做了一桌豐盛的午膳,自己親自陪蘇流韻用膳,蘇流韻以為柳銀雪會對自己熱情有餘,滿面笑容地招待,然而整頓飯吃下來,柳銀雪的態度都是不冷不熱的,不過分親近,也不過分熱絡。
倒拿捏得恰到好處,丁點沒有失了她身為世子妃的體面。
倒是蘇流韻,對柳銀雪這個人,看不明白。
一頓飯用至尾聲的時候,柳銀雪才慢吞吞地開口:「世子身上的天竺藍雖然已經解了,卻又中了天蠶蠱,他這些日子,身體都很差,多虧了你們幫他處理事情。」
蘇流韻的回應十分官方:「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蘇姑娘跟在世子身邊辦事多少年了?」柳銀雪漫不經心地問。
「七年。」
七年前樓允才十四歲,還是個青嫩的小少年,但是蘇流韻卻已經跟在樓允身邊辦事,說明樓允在十四歲的時候很可能已經進入摘星樓很久了,容媽媽說他曾經走失過……
樓允乃是祁王府的世子,他如何能接觸那些亂七八糟的江湖人,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在走失的時候,被帶入了摘星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