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宗連忙點頭道:“都備好了。”
陸宴思忖片刻,才道:“再去備馬,也許,水路、官路,我們都不能走了。”他的那些夢境,早就不單單是夢了。
楊宗疑惑道:“主子,可是咱們露出端倪了?”出了揚州城,不走水路,不走官路,怕是要繞一個大彎。
陸宴搖頭道:“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罷了,對了,咱們送去的人,大寺裡那邊審的如何了?”
“聶遠什麼都招了,只是他不得趙刺史重用,說的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至於龐術,起初是怎麼都不肯說,無奈之下,還是周大人給他用了藥,他才說出賬冊的位置。”楊宗頓了頓,低聲道:“據他所言,賬冊就在縣衙裡。”
縣衙。
不在刺史府,那便只能分頭行動了。
半晌之後,陸宴道:“派付七付八守著縣衙,上元節一同行動。”
“是。”
——
掌燈時分,陸宴從書房走出去,他望著春熙堂的大門,許久都沒有走進去。
反觀沈甄,則是規規矩矩地等他到亥時,見他未回,便預設了他在忙,獨自回了榻上。
緊接著,陸宴便看到支摘窗裡的燈滅了。
光影消失,他忽然想到了他的母親,靖安長公主那樣貪眠的一個人,不論多晚,都會等他的父親回家,十年如一日。
如此稀鬆平常的一幕,到他這,倒是強求了。
陸宴自嘲一笑,很多東西,是他想多了,是他想錯了。
第38章 火光(捉蟲)
瑩白的月光,將男人的身影拽的很長。
春熙堂的內室的燭火雖然暗了,但懸廊上燈火卻依舊亮了,他緩緩走進去,裡邊兒一片靜謐,床頭銀鉤落下,帷幔已經垂地,她呼吸平穩,顯然是睡著了。
陸宴用眼睛丈量著沈甄的背影,不禁捫心自問:就這麼大個人,十六歲的姑娘,就真值得自己上輩子,這輩子,都栽她身上?
想到這,他莫名感到牙根癢癢,連喝兩杯涼水,都壓不下去心頭的火。
冷靜下來後,他便一一回想起自個兒近來的舉動,不論是用扶曼身上的香試探她,還是今日用言語試探她,其實都不像是他會做的事。
也不該是他做的事。
男人的眉頭凝起,臉色比外面的夜色,要沉重的多。
話說陸宴這脾氣,其實也賴不得他。他自小養尊處優慣了,過的一直是要天上的月亮,別人都不敢給他摘星星的日子。若不是走科舉入仕這一條路讓他吃了些苦頭,還不知他會是怎樣的秉性。
說起來,沈家這位三姑娘,大概是頭一個讓他無法招架的。
別說無法招架,陸宴甚至覺得自己惹不起她。
其實一個小姑娘,他能有甚弄不明白的?京兆府獄裡那些窮兇極惡之徒見了他都不敢起歪心思,他若真想收拾瀋甄,也不是做不到。
威逼利誘他樣樣都會,只要狠下心,他亦能叫沈甄乖順地如同籠中的鳥兒。
然而他做不到。
況且真給她弄哭,到頭來遭罪的還是他自己。反觀她呢?擦擦眼淚,她還是早睡早起身體健壯的那個。
枉他還一直認為自己有運籌帷幄的本事,對沈甄的這份特殊,也不過是因為他這心疾罷了。結果呢?上輩子他沒這病,他的結果也沒好到哪去……
二十七歲離世,她另嫁他人,真真是極好。
陸宴行至床邊,解開腰封,退下華服,略重起躺在她身邊,連翻兩次身。
沈甄自打成了他的外室,便練就了聞弦知雅意的本事,他稍一皺眉,她便知道,這人的古怪脾氣又上來了。
她心下一動,轉過身子,忙將自己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