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通譯開始在使臣耳邊低聲
成元帝氣的胸口上下起伏,許皇后的眉越蹙越深,死死地盯著六皇子,微微搖頭。
御史抬起手,冷嗤道:“還不快給他的嘴堵上!”
“狗皇帝,你送到我們麗國來學者,瞧著衣冠楚楚,卻在滿口胡言。他告訴我的子民生來卑賤,若無天可汗在上,便如螻蟻一般無法苟存於世,應奉你為神明!你當真不羞愧嗎?!你就該去……”
麗國王子還未說完,鴻升便拔了腰側的劍,陸宴起身道:“留活口!”
大明宮內,絲竹之聲戛然而止,六皇子用指尖點了點案几,幾個宮女忽然將寬袖一揚,亮出了幾把暗器。
陸宴本還不明這麗國王子為何突然不要命了,眼下卻瞬間懂了,他不過是想將鴻升從聖人身邊調走罷了。
誰料,暗器竟朝太子發出了“咄咄”的聲響,暗器速度飛快,數箭齊發,陸宴厲聲道:“楊宗,保護太子。”
許皇后假意慌亂,伸手護住肚子去拉成元帝。
就在這時,殿內有無數人被利箭穿喉,鴻升身中數箭,滲人的血跡,從他的官服裡快速地湧了出來,如房簷之上的雨滴一般,一滴一滴地留在地上。
腥鹹的血味在空中瀰漫。
這場縱情聲色的夜宴,在剎那間,再度雞飛狗跳。
緊接著,金吾衛推開門闖了進來,只見又有人跳出來,手持暗器,對準了大殿之上的帝王。
眾人屏息凝神之際,太監掐著嗓子打呼,“護駕!快來護駕!”
金吾衛砍下宮女頭顱之時,利箭離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帝王射去——
許皇后瞳孔一縮,忽然挺著肚子擋在了成元面前。
她失望的、絕望地看了六皇子蕭燁一眼。
閉上了眼睛。
她得要救許家。
然,成元帝身前突然出現了三名武士,他們身著鎧甲,腰間別著京兆府的令牌,以身頂住了這些箭矢。
成元帝大驚失色,跌坐在龍椅之上。
從麗國王子開口的剎那,到這一刻,不過是彈指的功夫。
陸宴坐在靖安長公主身側,極為短暫地同許後對視了一眼。
好似在說——
這救駕之功,我不會給你。
須臾,靖安長公主失神地看著陸宴,低聲喃喃道:“三郎,方才,我眼前劃過了你中箭的樣子。”
陸宴喉結一動,笑道:“阿孃想多了,兒子身上還有軟甲,中不了箭。”
靖安長公主撫了撫胸口,道:“是我出現幻覺了嗎。”
成元帝緩緩回神,握了握拳。
他看了那個跪在地上失聲痛哭的麗國王子一眼,又看了手臂中了一箭的太子一眼,最後,又看了正襟危坐,垂目持禮的六皇子一眼。
這宮裡,從來就沒有巧合。
即便還未經過鞫讞,成元帝的心裡也都有數。
成元帝起身,沉聲,一字一句道:“今日之事交由京兆府主審,大理寺協助,立案,嚴查。”
陸宴及周述安起身,異口同聲道:“臣領旨。”
許皇后捂著腹,痛卻不敢出聲,成元帝回頭看她,“皇后腹痛?”
許皇后低聲道:“臣妾只是受了驚嚇,無礙。”
成元帝低低地嗤笑一聲,“你肚子裡既是有朕的子嗣,還是小心些為好,來人,皇后受驚,即刻送她回安華殿,仔細伺候。”
許皇后道:“陛下!”
成元帝不再看她,低聲輕語:“朕欠許家的,應也是還完了。”
——
七日之後,早朝上,陸宴將刺殺一案定為他國細作所為。
眾人紛紛揣度帝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