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再休沐一日。
這不——
江畔河草地上的涼亭早早就坐滿了人,平日裡辛苦上值的官吏也換上了常服。
男子這邊,有人早早便開始曲水流觴,吟詩作賦;也有人身著胡服,頭戴幞頭,翻身上馬。
而年輕的女眷這邊,多是三倆成群嬉笑打趣。
時不時用蒲扇遮掩面龐,去瞧臺下英俊威武的郎君。
王蕤捏了個葡萄放入口中,不經意地嘟囔道:“這回的宴會,時令的果子怎會這般少?”
許意清皺眉道:“別瞎說。”
“清清,我這怎麼是瞎說?!”王蕤低聲道:“往年案几上的葡萄吃都吃不完,你瞧瞧今日。”
許意清斂眸小聲道:“你可要知道這是什麼時候,眼下趕上洪災,宮中的用度皆在縮減,皇后娘娘帶頭連金釵都棄了,你能有葡萄吃就不錯了!居然還敢挑?”
王蕤捂住了嘴。
這邊正說著,不遠處又走來幾位身姿曼妙的美人兒。
唯有一人,白的晃眼。
沈甄身著一襲青綠色的緞面碧霞羅衣,手執一柄牡丹薄紗菱扇,柔情綽態,媚於語言。垂至腳踝的襦裙,隨著不緊不慢的步伐翩翩起舞。
那不著華物的秀髮,在日光的照映下,如明珠一般耀目。
真真是應了那句,望而遠之,皎若太陽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綠波。
繞過幾個涼亭,沈甄還是聽到了周遭傳來的非議聲。當然,這次還多了猜測,以及夾雜著嘆息的感慨。
右邊女眷的席位傳來竊竊私語:“哎,風水輪流轉這話真是沒錯,一個罪臣之女,轉眼竟又成了朝中四品大員的女兒,誰能想到呢?”
“你說,許大公子被打一事,究竟與她有無干系?”
“我聽聞……是長平侯動的手。”
一女子壓低了聲音道:“那就是個禍水,你們還記得她與孫宓的事嗎?”
“可是鬧到京兆府那次?”
“正是那次,我聽聞……那日在京兆府,沈甄請的訟師是揚州楚氏的大公子,楚旬。”
話音一落,有人幽幽地插嘴道:“揚州楚氏是怎樣的人家誰不知曉,沒點特殊的情分,誰會插手呢?”
女眷這邊的語氣壓得有多低,男子那邊的興致便有多高昂。
十六歲的沈甄靠著一張至純則欲的小臉,和不堪一握的腰身就能就讓人一邊憐惜一邊興奮。
更遑論這個更加豐盈卻還未出閣的她。
在男人眼裡,沈家三娘就像是秋日裡剛剛熟透的果實,正等著男人去採擷。
一見馬背上的男子紛紛被沈甄吸引了目光,白家心直口快的二娘子不由冷哼一聲,“方才沈姌來了,那些個成了家的跟著看,這回沈甄來了,又有人坐不住了。”
說實在的,也不怪沈家女的人緣差。
長安的勳貴子弟的雖然多,可出色的,長得好的,無外乎就是那麼幾個人。
長平侯蘇珩,宣平侯世子隨鈺,還有兵書尚書之子孫論,許家大公子許威,揚州楚氏楚旬……
在長安的小娘子看來,這些男人,有一個算一個。
皆是受了皮囊蠱惑的俗人也!
竟然一個接著一個地折了腰!
實在沒骨氣!
若不是沈姌低嫁,沈謠去和親,只怕某些喜愛攀比的背地裡都要將帕子揉碎了。
“姑娘,奴婢瞧著,李夫人在最右邊。”苗麗道。
沈甄點了點頭。
此次宴會一人只能帶一個婢女,由於清溪不會功夫,沈甄便帶了苗麗出來。
然而她還沒走到最右邊,就被一個宮女攔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