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最後得出了一個龐大的數字,即使是百分之一都足夠買下一個小城邦,一個小小數字的變動都能成為天差地別的不同。
但我沒想到對原先平分最先提出不滿的我們的母親。
她說:“我養育了你們,還照顧了一家人這麼多時間,所以我應該多分一點。”
這聽起來合情合理,但,應該讓我們每個人多分給她多少呢?
這個數字就成為了我們每個人爭論的焦點。太多了,因為整體的黃金實在是太多了,一個小數點都不能讓步,一個單位都不能讓步,親情在鉅富前蕩然無存。對我來說那真的是暗無天日的十天時間,原本還能親密地說著話的家人,漸漸變成了維持表面禮儀的陌生人,逐漸又變成了惡語相向的仇人,直到最後有一天我看見家人們毫無體面地撕打在一起,痛斥著對方的缺點,從頭到腳地辱罵對方,男人們互相毆打地鼻青臉腫,女人們則恨不得撕掉對方的臉皮。
在混亂中我聽見有什麼易碎的東西掉在地上的聲音,叮叮噹噹地又被人的鞋底碾來碾去。我鬼使神差地跑過去看,發現那是很久以前我的父親花了大價錢請一位畫家為我們製作的畫像,包括了我的嫂子和姐夫們,還有我的侄女侄子,每個人的臉蛋都被繪製地栩栩如生,肢體親密地勾搭在一起,彷彿誰也不能分開。
忽然,我聽見了妻子的尖叫,回頭發現她正被我的母親壓在地上拉扯她漂亮的金髮。
“你這個不要臉的婊子,當初你和我兒子的婚事還是我一手促成的!現在就露出本性了?竟然挑唆自己的丈夫向他的母親去爭奪?我告訴你你一個銅子兒都別想從我這裡多拿!”
妻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就像是冬天的冰互相剮蹭一樣刺耳:“你這個老不死的!你怎麼不跟那個老頭子一起死了呢,這樣還省點力氣照顧你!都是要死的人了?要那麼多幹嘛?留著看嗎?!”
我沒再聽下去,一股冰涼的噁心感突如其來地在我的胃部蔓延,就像是冰塊在我的胃部碰撞。跑出房子後,我忍不住跪倒在草地上乾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