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所有多少藏書與她有什麼關係?她連一本書都不曾擁有,沒有理由去了解祭祀所的藏書到底有多少,也不會有想要了解有多少藏書的念頭。
於是她只好將手遞到他的手上,等待艾德里奇將要展示給他的一切。
“我明白,對於普通人來說這些問題太過遙遠。”
艾德里奇將握著安娜的手將她帶出房間,在走廊上快速地行走,僕人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退去了,不然他們明天茶餘飯後的談資又會多上一點兒。
在世界陷入無盡的光明的時刻,還有些人保持著光暗交替的傳統,他們往往盤踞著大量的財富或者權利,讓祭祀所無法撼動,而艾德蒙家就是其中的一位。他們有著自己的計時方法,一旦到了下半日,僕從們就拉下黑色的帳幔,將宅邸的每一個視窗都嚴嚴實實地遮住,阻止大部分光線的進入。然後點燃搖曳的燈火,一切都顯得就好像回到了許久之前的時光。
人類永遠無法拾起過去的時光,就只好在未來永遠地懷念。
安娜從未見過這樣的情形,她聽見自己的心臟在胸腔裡砰砰躍動,像是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感覺到新奇。黑暗模糊了人對環境的直覺,所有的五感都聚集於自己接觸到的東西。她被艾德里奇牽著手,感覺到肌膚與手套布料摩擦的觸感、嗅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大概是僕人們為他熏製的,十分清淡,直到這時才清晰地霸佔住她的嗅覺;她聽見兩個人的腳步聲,它們原本都被絨毛地毯湮沒,悄無聲息,但現在她清晰地聽見了,自己每踏出一步都清晰地傳遞到自己的耳膜,急促而輕盈。原來他們兩個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從行走變成了小跑;她藉著燈火看見眼前艾德里奇的背影,再次意識到他真的是匆匆趕來的,身上還穿著精緻的禮服沒來得及換下,收腰的制式將美好的線條完整地勾勒出來,袖口金色的刺繡反射著溫潤的光。
安娜此刻什麼也沒有想到。
她應該從艾德里奇不由自主的奔跑裡想他為什麼會如此雀躍,是話題?還是目的地?她能從中推斷出什麼情報?什麼線索?
可她就是什麼也沒有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