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還是裝出來給可能會出來的人看的。
張止如實道:“不知。”
江湛面上徹底沒了任何表情。
但他人並未後退,還一步步往前,靠近翻騰的蛇妖。
“王爺,不能再往前了。”
屬下攔住了他的去路。
江湛看著蛇妖身上的窟窿,聽著震耳欲聾的嘶吼,想到薛寧一次又一次對他說“躲起來”,“站到那邊去”,又想到他結霜的眉眼,因她治癒的木靈而化為溫熱的液體。
她死了嗎。
江湛按了按心口,吐出一口血來。
蛇妖肚腹內,薛寧還活得好好的。
張止穿出來的窟窿大大稀釋了胃液,薛寧處境沒那麼難了,也很快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東西。
梔子花簪已經全無從前的模樣,只餘小小的一顆珠子。
薛寧一手捧著珠子,一手是鏡子碎片,其實不太明白自己到底都得到了什麼。
酸潮突落下,在鏡子和珠子之間,她居然選擇了保護珠子,於是鏡子碎片都被酸潮腐蝕。
她愣了愣,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感覺,但奇蹟發生了。
碎裂的鏡子被腐蝕之後不但沒有消失,反而漸漸融為一體,重煥生機,在她掌心合併完整。
是一面很小的妝鏡,只有她手心那麼大,倒映著她滿身傷痕。
妝鏡在照出傷痕之後,傷痕緩緩發出白色的光芒,與她本身的木靈結合在一起,將她身上大部分的傷都癒合了,連疤痕都見不到。
第二顆蛋緩緩孵化出來,牌子上出現了兩個字。
治癒。
薛寧驚喜了一下,還來不及去照臉上的傷,就發覺蛇妖徹底撐不住要爆體了。
她趕忙收拾東西朝外跑去,洞口近在咫尺,卻也遠在天涯。
碎裂的蛇肉飛在她臉上,她連貫帶爬地抓住窟窿的邊沿,在蛇妖爆體的前一瞬擠了出去。
但也只是擠了出去。
哪怕是築基的人修自爆,都會讓方圓百里寸草不生,更別提是元嬰的大妖了。
它想讓竊取它妖丹的人和它同歸於盡。
人皇早被蓬萊的人護著遠離,薛寧孤零零一個人待在蛇妖體外,大約沒人覺得她還能逃出來。
她仰起頭,看著蛇妖爆體的刺目光芒,心想,如果一會被炸成骨頭,再用開出來的二技能治癒的話,需要幾天才能變成完整的人?
過程會不會很痛苦?
她用全部力量保護小龜和其他龜蛋,留自己一線生機,免不得有些悲從中來。
以前老覺得進階很快,很輕鬆,十分不安,但現下不禁懷念起那時的輕鬆來。
不過想象中的痛楚沒有到來。
薛寧心有所感,猛地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被一團劍光保護其中。
這光芒……是張止嗎?
不對,他壓根沒拿到本命劍。
那是誰?
薛寧使勁仰頭,看到一個人。
他黑衣黑髮,黑色披風,兜帽下是戴著凝冰面具的臉龐。
她看不見他的臉,但看得見他強大的劍意和力量。
那冰寒的氣息帶著毀滅一起的氣勢,堪稱輕柔地繞過他,將蛇妖自爆的威力化為烏有。
一切輕得彷彿只是誰打了個哈欠,就結束了。
薛寧呆滯地凝望這個人。
她心跳如雷,訥訥地問:“……你是誰?”
這人露在面具外的,只有線條優美光潔的下巴,清古冶豔的唇,還有冷峻卻又帶些禪意慈悲的眼睛。
那是雙全然陌生的眼睛。
是她不認識的人。
她理應認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