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在後山,他看到的不多,但也不少。
畢竟是親兄弟,兄長時不時的言語和眼神,他又怎會發現不了端倪?
薛寧就真的沒感覺嗎?
不一定。
她或許有,只是一直在裝傻。
很難想象兄長那樣的人會喜歡什麼人,或者對什麼女子有好感。
總感覺兄長就該一直高高在地坐在神壇之上,偶爾投幾個眼神下來,永遠聖潔高貴不染塵。
會動心,會欣賞什麼女子,太過不可思議。
但這樣不可思議的事情也還是發生了。
秦白霄心情複雜,看薛寧的眼神也更加複雜。
這一路去法閣,因為遷就秦江月的速度,他們走得很慢,就跟散步差不多。
路遇許多同門與秦江月打招呼,姿態謙卑,表情傷懷,眼神投向薛寧時,又很怪異扭曲,似乎不理解秦江月為何許她這樣的人如此靠近。
嘿你猜怎麼著?薛寧當著他們的面,將秦江月的手臂挽得更緊。
秦江月明白她在想什麼,也沒有任何意見,隨她折騰。
倒是薛寧很快就有些不太高興。
不全是因為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也因為他們看秦江月時的表情。
不知為何,看著他們為他惋惜傷懷的臉,她總覺得虛假。
好像追悼他憐憫他,是某種特別高階的風尚,能讓這些人戴上什麼光環。
於是人人都跟風一樣的議論紛紛,走至面前阻他們去路,吵得她只想把他們的嘴巴都封住。
又是一群不知所謂的人來了,擋在他們面前自報家門:“真君,我們是江長老峰上弟子,曾受過您的恩惠,今日特來拜見。”
這幾人意氣風發,穿著器修的青衣,深深地彎下腰來。
秦江月如常地頷首接受,細緻周全,哪怕已經有些薄汗,也不見對攔路人的不滿。
秦白霄緊皺眉頭,拿了劍擋在他們面前:“都讓開,一個個往前湊什麼,不知道我兄長有事要辦嗎?”
他如此模樣,那些人確實是都讓開了,但表情不太好看,眼中似有不滿。
秦白霄不在乎,目的達到就行,繼續在前面帶路,倒是薛寧停了下來。
“那個,對,就是你們。”薛寧扶著秦江月,好整以暇地看著那些默默不滿的人,“你們很仰慕真君是嗎?”
那些人一怔,本能地不想和她說話,但這問題確實得回答,他們紛紛點頭。
薛寧一笑,接著表情突然猙獰起來:“那要不,你們都跟著一起走?”
這個一起走肯定不是去法閣。
那就只能是走到另外一個地方了——死亡。
一個個顯眼包往前湊刷臉,刷什麼刷,這麼捨不得秦江月,他死了乾脆跟他一起走啊!
礙著秦江月本人還在這裡,薛寧說得比較含蓄,但意思都表達到了。
眾人看著她,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手抬著,一副“你這話我沒法接”的樣子。
薛寧挽著秦江月就走。
秦白霄在前面聽著看著,不知道該誇她還是該氣她。
“愣著幹什麼,要不你也別帶路了。”
薛寧見秦白霄柱子一樣擋在前面,頗為不滿地皺著眉。
提到秦江月要走,何止他不高興,她心裡就高興嗎?
看一個相處這麼久的好人要死了,她還是體驗過死亡的人,心裡只會比他更難熬。
秦白霄斂眸繼續帶路,沒了礙事擋路的人,他們很快到了無爭法閣外。
法閣天幕開啟,慕不逾的臉出現在上面,見到薛寧的一瞬間,慕不逾冰冷漆黑的眼睛轉了轉。
“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