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駱連微涼的手迅速收回,虞一聞到撲鼻而來,帶著些許刺激的淡淡藥水味。
他在齊勝英身上也曾聞到這種味道,那是顯影液和定影液的味道。或許是常年泡在暗房和洗片房中,身上就像被浸泡出這種味道一般,多少會淡淡的成為一種氣息。
“你怎麼不穿衣服。”他聽到駱連問道。
虞一也有些尷尬,轉而幾乎想象出男人在黑暗中皺眉的樣子,又忍俊不禁:“還真抱歉了,你很介意嗎?”
“沒有。”駱連說,“你笑什麼?”
“我只是忽然發現,在黑暗中果然沒有視覺,其他的感官都會靈敏許多。”虞一在黑暗中四處瞪大眼看,想試試自己有沒有適應這黑暗,發現看到的還是無窮無盡無邊界的黑,“雖然我看不見你,卻能感覺到你。你應當在一米八以上,面板大概不會特別白,你有健身,身材不錯,而且恐怕是個比齊勝英更專業的膠片愛好者。我就是很好奇,駱先生,你平時花在健身和工作間的時間,哪個更長一些呢?”
“你對我很好奇?”雖然是問句,但虞一還是能聽出駱連語氣中淡淡的不滿。這是任何一個被別人窺探時都會有的感覺。
“我只是猜測,別生氣嘛。”虞一道,“好了,教教我第一步我該怎麼做?”
駱連不再多話,簡短地命令道:“手。”
虞一伸出手去,明明感覺到駱連的近在咫尺,卻怎麼也感受不到他手的具體方位,在空中盲人摸象似的劃拉了半天,最後還是被駱連一把拽住。
他的指尖微涼,掌心是粗糙的質感,卻莫名令虞一有些心猿意馬。
緊接著駱連往他手中塞了一樣東西,摸起來是冰涼的金屬螺紋套,不知是用來做什麼的。
駱連告訴虞一這是膠捲架,把膠捲拿出來時捲上去,以方便等下洗的好洗。這個步驟本應當在有光的地方多加練習,因為把膠捲扯出來,小心地一點點順著螺紋的紋路卡在卷架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時候就算是在有光的地方,新手都要拿著練習三四遍,確保已經能夠信手拈來了,才到暗房裡去做。畢竟一旦進了暗房,你拿的就是真正自己要洗的膠捲,一旦沒有卷好,或者用力過大,次數過多,破壞了膠捲,成像的質量就不能保證了。
“你輕一些,耐心慢慢來,第一次不得要領很正常。”駱連解釋道,“實在弄不上去就交給我來。”
虞一按照駱連教他的方法,手心裡攥著膠捲,手指捏著膠捲的一頭微微拱起,而另一手小心地在螺旋紋的中心找卡片口。摸索了半天可算讓他給找到了,另一手的膠片卻怎麼也對準不了,更別說插進去卡住。
虞一試了五分鐘,僅剩的一點耐心也被耗完了,恨不得把手上這一卷東西扔出去才是。
“壓根兒沒門,你不是耍我吧?”虞一氣餒道。
駱連沒說話,遞了一卷卷好的到他手上。虞一順著膠片地紋路一摸,每圈起來的一圈都正好卡在螺旋紋上,厚重而留有空間。膠片尾巴還被駱連細心地剪去了,平整地落在螺旋紋的尾端。
“果然無他,但手熟爾。”虞一嘆氣,“真佩服你們這些常年在暗房裡的,你們是已經適應黑暗,真正能看見東西的嗎?”
“在黑暗裡,任何人都完全看不到東西。”
“那你是怎麼做到這些的?”虞一伸手尋找了一下,然後摸索著輕輕挨個摸桌上已經卷好的卷架——就在從他進來到現在,兩人一問一答的功夫間,駱連竟然已經卷好了七八卷。
“感覺。”駱連說道,“在黑暗中,你的一切都憑感覺。”
不知為什麼,駱連說這句話時虞一心頭忽然跳了一下。他心想,的確,我能很清楚地感覺你。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