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理完墓碑之後,洛鳴鹿從兜裡拿出火機點燃了紙錢,蹲下,放在了面前的盆中。
沒過一會,火光升起。
那弱小的火苗在他的臉上搖擺著,洛鳴鹿的面容也是陰晴不定、一會發著光,一會變暗。他的眼睛沒有色彩,只有一抹如盆底一般灰燼。
他道:“雖說我遺忘了很多東西,但你們是我的父母,是我首一個回憶起來的事情。”
“我應該感謝你們吧,畢竟如果沒有你們,我便不會有新的生命……可是,很奇怪的,我實在沒有那樣的情感。”
“[陌生]一詞,縈繞在我心中,揮之不去。”
洛鳴鹿捏著拳頭,不知是因為火升起的燥熱還是因為內心的不安,他的手心很快便捂出了汗。
他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反常,低頭看了看手心。
秦幽彎下腰來,輕輕一吹,一股涼意傳來,洛鳴鹿終於不再燥熱,也不再不安了。
怔愣了一下,他抬起來,看向這個女孩。
秦幽回以微笑,並遞過去了新的一把紙錢。
洛鳴鹿也不免笑了,接過,將那冥間的貨幣扔進了火盆之中。
“我是一個逃避者,毋庸置疑。”洛鳴鹿抬起眸。
煙火繚繞在他的眉間,將他的面龐漸漸遮蓋。他好像身處於烈焰之中,平靜的注視著前方,毫不動搖。
“我害怕人們知道真相,害怕人們看我的眼睛。所以,我不斷隱藏,不斷的欺騙。”
“直到如今,我連自己也騙了過去,活像一個瘋子。”
洛鳴鹿輕笑了一聲。
“二位見到現在的我,也不知會是何感想呢?”
“但都無所謂了。”
“正常也罷,瘋也罷。”
“正義也罷,惡也罷。”
“世界也罷,人也罷。”
再次接過了一捆紙錢,投入了盆中。
“我不會在乎,往後也不會在乎。”
“我將繼續[逃避者]的身份,貫徹一生——我的世界不需要真理,只求一處安逸。”
說完,洛鳴鹿沉默了一會。
繼續道。
“如果我錯了。”
“我會道歉。”
“但,請等我下地獄的時候,再說吧。”
空氣進入安寧,只有火焰焚燒的細微聲音。
風吹葉樹,樹葉回以搖擺。
秦幽發現洛鳴鹿在看望死者的時候,話是真的很少,無論是當初她的葬禮,還是白筱依…
甚至是他父母這,也是如此。
並不像她。
喝點小酒,坐在墓碑前,就開始天南海北的找話題,非要說個太陽將落,才轉身離開。
秦幽看著無聲給自己父母燒錢的洛鳴鹿,抬起頭望向山間,問道:“在你的心裡,那些死去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形象呢?”
洛鳴鹿手頓了一下,並未抬頭,直接道:“在我心裡,他們都變成星星了。”
聞言,秦幽沒忍住笑了兩聲:“好常見的說法。”
洛鳴鹿聳聳肩,道:“星星並不遙遠,恰恰相反,它們象徵著一件事——無論多久,死去的人,與活著的人,他們終將再見。”
剛想說些什麼的秦幽愣住了。
“人類會有觸及星辰之日,死亡同樣也會有不再神秘的那天。這就是我的想法,秦幽。”洛鳴鹿說道。
秦幽嘟嚷著嘴:“好狂妄的話語啊,這就是你的[逃避者]心態?”
“呵呵。”洛鳴鹿笑了聲,拍拍手站起身來,“這個想法的成立並不是源於我的心態,而是源於你啊。”
他轉頭看向秦幽。
秦幽也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