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蟲哼唱夜曲,喚醒了路燈,夜中暈開一團團黃色光暈,險些冒充孤月。
冰涼的水泥路面上,兩道背影相依搖曳,如同自成一方小天地與這夜空徹底隔絕。
“璐璐,你也不知道這件事,對嗎?”
一句乾燥的反問在迷離的燈光下亮起。
唐婉欣抬眸,渾濁的視線落到了自己好姐妹眼睛上,期待她的答案。
白璐低著頭,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一秒。
兩秒。
三秒。
唐婉欣放慢了腳步,緩緩靠在路邊的一根燈柱上,身體蜷縮成一團,如同一隻受傷的小動物,每一次呼吸都痛得她渾身顫抖。
遲疑便是最好的答案。
“婉欣…我……”
“別過來!”
唐婉欣怒喝一聲,溼潤的雙眸看著地面,裡面滿是空洞與絕望。
柔弱的背脊彎下去,手指緊緊抱著雙臂,指節泛著病態的白色,深深陷了進去,似乎是想用痛苦來抑制身體裡蔓延的痛感。
淚滴落下,光影破碎!
路燈下的兩個影子終究還是各自獨佔一方。
不知過了多久。
綠化帶的蟲鳴聲重新蓋過了微弱的抽泣聲。
一直不敢動彈的白璐也終於有了聲音,
“婉欣。”
“噓,白璐,幫我叫輛車吧,我這狀態恐怕開不了車了。”
唐婉欣抬指放在嘴邊,容色悽絕,眼眶氤氳著水霧,裡面如滌泥滿塘的死水。
一聲冷漠如鐵白璐,白璐只覺得心臟彷彿被一隻冰冷的鐵爪緊緊住,每一次跳動都是撕裂般的痛。
“婉欣,你別這樣,你知道我不告訴你也是為了你好……”
“還重要麼?”
唐婉欣微笑著反問。
白璐愣住了,宛如景觀燈下的雕塑,一動不動。
是啊。
還重要麼?
所謂的為你好不過是主觀性的,放在客觀角度只不過是自私的另一種說法罷了。
自己是清醒的。
唐婉欣也是清醒的。
“中途散場是人間常態,你我又不是什麼意外,沒什麼好解釋的,不是麼?”
唐婉欣聲音微弱,聽不出悲喜。
恰好此時一陣涼風襲來,吹動兩人柔順的髮絲。
似乎…也捲走了相伴多年的友情。
“嘰嘰——”
“嘰嘰——”
土狗的叫聲闖入耳中,打破了短暫的沉寂。
“算了,不指望你了,還是我自己開車回去吧,要不要捎你一路?還是說,你還要去蕭然家裡湊湊熱鬧?”
唐婉欣面無表情,掏出車鑰匙甩了甩。
白璐搖頭。
“那跟我走?”
“婉欣……”
“別!我受不起,叫我唐小姐。”
“……”
白璐心臟又遭受暴擊,險些栽倒。
欺騙的反噬。
她早就料到了。
哪怕是多年的鐵姐妹,在欺騙面前也是不堪一擊。
白璐深吸一口氣,小心問道:
“你以後…想怎麼辦。”
“你到底走不走?”
“……”
白璐點點頭,跟在唐婉欣屁股後面,不再發問。
不多時。
一輛保時捷從一堆車中擠出,坐在駕駛位的唐婉欣一雪之前的頹態,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
反觀副駕駛的白璐,神色萎靡,一蹶不振。
“林逸…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