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諾到時候會幫她,以莫森·諾因的名義。」男人淡淡道。
「莫森·諾因?」時灼不由得挑眉笑了起來,「一旦上校丟掉這個身份,她要上哪去找人兌現協議?」
「她既然動了歪念頭,這點懲罰也不算什麼。」莫森說。
歪念頭多半指的就是,她想和莫森上床這件事。有那麼短暫的一瞬間裡,時灼的神色變得古怪起來,甚至差點就想衝口而出問,昨天晚上自己主動提出幫忙,會不會也已經在莫森心中,被對方打上「動歪念頭」的標籤。
但顧及車內還有羅溫在,時灼最後還是忍了下來。回到蘭德街的住處以後,見莫森還有事與羅溫商議,他就獨自回房間裡睡覺了。
睡醒以後窗外天色濃黑一片,距離晚飯時間已經過去許久,整整一天沒怎麼吃東西,時灼飢腸轆轆地去廚房找吃的。露過連線廚房的餐廳時,發現羅溫獨自坐在桌邊發資訊,他如同看見救星般湊過去問:「有吃的嗎?」
羅溫從終端前抬起頭來看他,「做飯阿姨已經下班了,冰箱裡有剩下的,你自己去廚房裡熱。」
時灼聞言,也半點都沒覺得嫌棄,轉身掛著笑容往廚房裡走。他讓機器人替自己熱好菜,自己去餐廳酒櫃裡取藏酒。
餘光掃見他將酒瓶擺上桌面,羅溫不免瞪起眼睛壓低聲音問:「大半夜的你一個人喝什麼酒?」
「這可是上校允諾過我的。」時灼朝他眨眨眼睛,拉開旁邊的空位坐下來,慢吞吞往玻璃杯中倒酒。沒等羅溫欲言又止完,他又語氣散漫地開口,「你在給誰發資訊?」
「上校讓我和薇薇安保持聯絡。」羅溫回答。
時灼點了點頭,將酒杯送到唇邊,「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目前為止一切正常。」對方想了想又補充,「算她那兩個朋友命大。」
時灼低頭抿酒的動作一頓,隨即開玩笑般地自嘲道:「照你這麼來說,我的命也挺大。」
羅溫跟在莫森身邊很久,時灼的個人檔案他也看過,知曉時灼曾經在戰區待過,聲音裡不由分多了幾分服氣:「能夠活著下戰場的人命都大。」
這時候機器人來送熱好的下酒菜,時灼拿起筷子往碟子裡夾菜吃,好似沒有想要接他話的打算。
羅溫仍在回想當初看過的檔案,也沒有過多留意他臉上的情緒變化,只語氣不解地自顧自往下說了起來,「我看過你記錄在軍部的詳細檔案,最後那場任務你們隊伍的死傷率很高。」
最後幾個字宛如觸及他內心深處,時灼猝然握緊筷子掀起眼皮看向他。
「死傷率很高?」黝黑的睫毛在燈下鋪開濃重陰影,也不知道是喝了幾口烈酒的緣故,還是被羅溫委婉的措辭逗笑,他的話語少見地暗藏了幾分冷銳,「最後那場任務中,我是唯一的倖存者。」
「到底是什麼任務?檔案上只留有數字編號。」羅溫開口問。
「只是一場掃尾追擊的任務,難度只有以往任務的一半。」時灼放下手中的筷子,重新握住手邊的酒杯,「我的老隊友甚至心情不錯地調侃,軍部奴役折磨我們這麼多年,終於良心發現大發慈悲了一回。」
以及他沒有向羅溫說出口的是,當時所有人沉浸在即將結束服役的快樂中,沒有人意識到任務難度的驟降,是多麼不同尋常以及暗含殺機的變化。
就連他自己也沒有察覺到,而等他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卻已經為時太晚來不及回頭了。
時灼鮮少有回想這些的時候。
有關前線戰場的不好回憶,似乎已經連同隊友消逝的生命,一起留在了沒有星空的那天晚上。他們在很早以前就有過約定,無論隊伍中走到最後的人會是誰,都要帶著大家努力生活的共同心願,都要不記過往不被牽絆地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