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卷愣了愣,忽然伸手去攔他。
賀朗避開他的那隻手,臉色不好地回過頭來問:「又怎麼了?」
「你有周南尋的聯絡方式嗎?」楊卷猶豫一秒,還是選擇了直接問他。
「你還找他幹嘛?」賀朗眉頭擰起來,「他剛剛沒揍到你,你還想送上門去給他揍?這樣的事再有第二次,你可別再指望我能——」
像是為了更好地聽他說話,楊卷將隱沒在陰影裡的右半張臉徹底轉了過來。
賀朗的聲音驀地消失了。
從澡堂到宿舍區的路上,要麼是光線太暗,要麼是兩人站位的原因,再加上賀朗自己刻意的迴避,他似乎都沒怎麼看清楚過楊卷的右臉。
現在他看清楚了。楊卷的右側臉頰上,靠近顴骨的位置已經微微紅腫了起來。
賀朗極為短暫地怔了怔。
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抬手捏住楊卷的下巴,動作粗魯地將他的右臉掰向自己,話裡含著滿滿的慍意問:「他打你了?」
楊卷也跟著怔住,下意識地回答:「他沒有打我。」
「你的臉怎麼回事?」賀朗鬆手退後,居高臨下地看他。
楊卷緩緩地眨了一下眼睛,隨即伸手去摸自己的臉。摸到顴骨的位置時,立即就有輕微的刺痛感傳來。
沒再敢用手去摸,他不太確定地解釋:「臉在牆上撞了一下,隱形眼鏡好像也是那時候被撞掉的。」
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流露出來的茫然神色不似作偽,賀朗嚴厲的目光卻像隨時都要洞穿他,「你難道一直都沒有感覺嗎?」
楊捲回憶了兩秒,然後仰起臉來,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望他,脾氣很好地回答:「好像沒有。」
賀朗沒什麼表情地和他對視。
他這副嫻熟利用賣慘手段來博取同情的模樣,假如換作是老四站在這裡,十有八九就會毫不懷疑地相信了。
但是賀朗不會相信。
至少他現在,非但心中毫無波動,反而還漠不關心地轉開話題,隻字不提楊卷的傷,「你要周南尋的聯絡方式幹嘛?」
楊卷也沒有太在意自己的臉,相比之下,他現在更加著急把手機拿回來,「他把我的手機拿走了。」
賀朗打了個電話給周南尋,讓他叫人把楊卷的手機送回來。整個通話過程他是開的外音,周南尋在電話裡答應以後,他乾淨利落地掛掉電話,轉頭冷淡地看向楊卷,「現在可以了吧。」
楊卷對上他沒什麼情緒的目光,路旁燈裡散發出來的光,落在他的眼眸裡很亮,「謝謝。」
賀朗沒回答他,收起手機離開了。
楊卷蹲在後門邊上等周南尋過來送手機,同時無聲地目送賀朗穿過對面宿舍區的後門,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盡頭。又對著空蕩蕩的對面看了片刻,他才有些悵然若失地收回自己的視線。
他沒有看到的是,賀朗進門以後,也拐進了離門最近的那棟樓裡。
賀朗心不在焉地刷卡進門,走過樓梯拐角時,樓道里的聲控燈霎時滅了下來。
他停下腳步,一片黑暗中,眼前竟就莫名浮現出了楊卷亮亮的眼眸。為了驅散眼前這討厭的畫面,他踩了兩腳地面,重新將聲控燈喚醒。
明亮的光線恢復以後,他面色如常地往樓上走。只是這一次,沒上幾層樓,他又低頭把手機摸了出來。
說到底楊卷臉上的傷也有他的責任,他也不能太過明目張膽地選擇漠視。
半個小時以後,楊卷終於等到了自己的手機。周南尋自己沒來,來的人是下午在食堂撞他兩次的男生。對方此時見了他態度大變,不僅把手機完完好好地交到他手中,還給他送了外敷的冰水和藥,最後就下午在食堂裡的惡劣行徑,老老實實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