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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鬱青,我不恨你了。】
開口便是這樣一句話。
隨後便是徹徹底底的恩斷義絕。【五千萬悉數歸還,從此以後,兩不相欠。請你善待寶寶,將寶寶撫養長大。如果有一天不再喜歡寶寶,請不要棄他於不顧,把他交於我的父親撫養。】
手上的信封被撲面的冷風吹得劈啪作響。
陳鬱青將信封顛倒過來,裡面掉出了一張金色燙紋的銀行卡。
身上單薄的病號服簌簌抖動,抵住不住冷風的侵襲,讓他清醒的接受每一秒痛楚。
陳鬱青的嘴角被血染紅,口腔也被鮮血染紅。
終究一口汙血噴在信紙上,連最後的遺物都沒保住。
“這就是你要說的嗎燼燼?你別這樣溫柔,求求你罵我,求求你指責我。你知不知道?我永遠都欠你,永遠都於心有愧!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啊”
陳鬱青將信封捂在胸口,心臟倏地空了一塊。
呼呼的冷風順著空掉的間隙鑽進身體,帶了撕拉牽扯般的疼。
讓他痛不欲生,讓他生不如死。
陳家的人來帶他離開,將他送到醫院,之後又送他回家。
陳鬱青陷入了渾渾噩噩的狀態。
沒有人知道,在無人寂靜的夜晚,在陰冷乾燥的房間,陳鬱青在菸酒之間吞吞吐吐,究竟是怎樣困住了自己。
他從優秀高傲陳家掌權人,逐漸落敗到頹喪失意的邊緣人物。
不停的做一場又一場顛倒的夢境,眼前出現一個又一個幻覺。
時而看到幼年傻乎乎跟在他身後的小孩。時而看到青澀懵懂,虔誠的仰望著他的少年。
那樣溫順乖巧的beta,永遠是笑臉盈盈。潔淨的臉上唇角飛揚,於是春光明媚起來,陽光明媚起來。
陳鬱青向他走過去,開口喊了一聲“燼燼”,笑著張開雙臂,想要把beta擁進懷裡。
耳邊突然傳來寶寶嬌嫩的哭聲。
貓叫似的,孱弱但卻尖銳,喚醒了陳鬱青,將陳鬱青從昏昏沉沉的幻境中拉了出來。
陳鬱青回過頭去。
身後是躺在嬰兒床上哭鬧不止的寶寶,眼前是陽臺半米的高臺。再往前幾步,就是跌落會粉身碎骨的深淵。
他和韓燼的寶寶,是他的救贖,亦是他的枷鎖。
只差一步,陳鬱青就會從陽臺邁出步伐,就會陷入美好混沌的幻境,粉身碎骨,永世不得超生。
可是大夢方醒,終究是寶寶的哭聲,把他從瀕死高臺拉了回來。
陳鬱青搖搖晃晃從陽臺上下來,驚魂甫定地走到嬰兒床旁,將哭鬧不止的寶寶抱出來,小心翼翼攬在懷裡。
他用溫熱的手掌託著寶寶的後背,泛著青色胡稔的下巴貼著寶寶的臉頰,沙啞的嗓音艱難吞吐。
“不哭不哭,寶寶不哭,爸爸來了,爸爸來了。”
懷裡的小傢伙咧著嘴巴,紅彤彤的小臉擰巴在一起。短胖的腰身不停扭動,哭著抵著陳鬱青的肩膀,黑亮的眼睛在四處張望。
陳鬱青崩潰不已,痛苦地抱緊了寶寶。
他知道,寶寶是在尋找另一個爸爸的身影。
小傢伙已經習慣了韓燼的擁抱,聞慣了韓燼身上哺乳的奶香味。
他在尋找韓燼,尋找另一個爸爸的擁抱。
陳鬱青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他始終不肯相信韓燼的死亡,不願意相信卓陽給予的真相。
他連韓燼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連最後的骨灰盒都沒有觸碰到。
身上所剩下的,只有那封被汙血沾染了的信封,上面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
陳鬱青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