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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路燈過於敞亮。
白晝一般的亮光倒映著韓燼萎小的心靈,將他的醜陋敏感的內我揭示在眾目睽睽之下。
車窗外的景色一閃而過。
陳鬱青用餘光瞟視副駕駛的beta,忍不住輕聲詢問:“程遷,你覺得我是怎麼樣的人?現在的我,你還是覺得不好嗎?”
韓燼搖搖頭。
突然被問到這個話題,只能溼潤著眼眶。“不,你很好”
“那我為什麼不夠格?究竟還有哪裡做得不對?我們從談戀愛開始,談到現在了,你難道沒有察覺一點我的用心,難道沒有一點點覺得我對你好嗎?”
身旁的alpha追問,手指握緊了方向盤,指骨都在用力。
韓燼也將手攥成了拳頭。“你沒有你已經,你已經很好了,真的已經足夠了,足夠了”
beta在哭。
alpha伸手按在方向盤上,有些無能為力的悲哀,“那我為什麼還是被你討厭,被你嫌棄與噁心?為什麼在你心裡,我永遠都爛的像垃圾,以至於總是避之不及?”
轎車的長鳴驚醒了後座的寶寶。
韓燼只能慌亂搖頭,笨嘴拙舌的回答,試圖讓自己和陳鬱青的爭論早點安靜下來。
“不是的,從來沒有,從來沒有我已經知道你很好了,我知道你已經改變但是這是我,自己的問題”
窗外的車流人馬在玻璃上留下虛幻的倒影,隨即消逝不見,唯有身旁人的倒影在玻璃上萬古不磨。
韓燼和陳鬱青回到了家裡。
他們第一次像冷戰一樣,睡在一起卻不說一句話。
韓燼暈頭轉向倒下,終究還是做了一場夢。
夢到多年來幾乎忘記的往事。
夢到了父親和叔叔慈祥的面龐。
父親站在他面前,臉上漾著慈愛的笑容,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眼底都是溫柔。
“不知不覺這麼多年過去了啊,我的寶貝長大了,還是很不容易的走了這一路。爸爸希望你健康長大,一定不要委屈自己。”
蔣冶滿臉慈祥站在那裡,韓燼過來就伸開手臂抱了抱他,“怎麼了燼燼,是不是挨欺負了?你的鬱青哥哥沒有替你出氣嗎,他沒有教訓欺負你的人嗎?”
韓燼搖搖頭。
蔣冶作出若有所悟的表情,像是忽然頓悟過來,氣沖沖拄著柺杖。
“是不是小鬱青欺負你了?臭小孩怎麼可以欺負我們寶貝呢!走走走,我們一起去找他算賬!”
韓燼在夢裡失笑出聲。
幼稚的衝父親和叔叔撒嬌。
扭過頭去,忽然看到了痞壞張揚的杜劭。
那個人就站在記憶深處,嫌棄的衝著他咂嘴:“怎麼把自己混成這個樣子?真沒出息。”
韓燼上前兩步。
杜劭便得意洋洋掛著微笑。“我就說你忘不了我吧。”
韓燼猛地從睡夢中驚醒,慟哭悲悸地衝進浴室,光著雙腳趴在馬桶旁邊乾嘔。
這是三年來第一次夢到杜劭。
alpha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出現過在他的夢裡。
彷彿是知道他膽小,也是知道突然出現很冒犯。自從死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今天陳鬱青問他的問題,韓燼不是沒有提前思考過。不是不知道陳鬱青好,不是感受不到陳鬱青的改變。
在所謂談戀愛的時段裡,他已經發現陳鬱青的溫柔和耐心了,已經感受到陳鬱青的用心和體貼。
alpha和年輕時大不相同。
只是韓燼不知道,這樣的耐性和認真,究竟什麼時候會消失。還有他口中的最愛,怎麼可能稱之為最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