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顯得她拿著錢物上門非常唐突而多餘。
之前她看林翹是越看越喜歡,曾經對林翹有多滿意,現在就有多遺憾。
「林翹,我們一家都很喜歡你,我是不得已才來。」陳母說。
「伯母,無需多言。」林翹說。
「起程媽,走吧,以後兩家再無瓜葛。」許曼梔站起身送客。
心事已了,陳母雖然覺得對不住林家,但仍不著痕跡地鬆了一口氣,趕緊把錢裝進褲兜,拎著帶來的菸酒走了。
陳母前腳剛走,二哥林振開後腳回了家,「怎麼,陳起程他媽來幹什麼?」
「退親唄,他們這種勢利眼家庭還能來幹什麼?」黃美芹沒好氣地說。
人走了,錢跟菸酒也沒拿,想到這兒就更生氣了。
林振開跟林翹是一對難兄難妹,林家出事,林振開已經在談婚論嫁的未婚妻比陳家更麻利地來退親。
「這有什麼,林翹一定能找到比陳起程更好的物件。」林振開對退親這事接受良好。
「你這話要放在兩個月前說我還信,現在咱們家這個情況能找到像樣兒物件才奇怪。」黃美芹說。
許曼梔沒有因為大兒媳的話生氣,說:「我琢磨著給林翹找個成分好的工人,要不就把林翹送到吳媽家,吳媽來信說他們公社很安靜,沒搞運動,再說到了鄉下沒人認識林翹,風頭過了再接回來。」
吳媽是林家之前的傭人,跟林家相處得像親戚,感情很好。
她擔心閨女受林培源連累也被下放,閨女跟倆兒子不一樣,兒子皮實,閨女一直嬌養,沒吃過苦沒受過罪。只是去鄉下也不太好,畢竟閨女是適婚年齡,去鄉下也面臨要結婚的問題,要是被糙莊稼漢子看上就麻煩了。
林翹說:「媽,我不著急找物件。」
許曼梔說:「媽也不想急著把你嫁出去,只是你看咱們家這情況恐怕連累你,你要是嫁到成分好的家庭就是別人家的人,夫家能庇護你。」
「想找工人當物件還不容易,咱市工會正在組織聯誼會,大部分年輕人都是機械廠跟紡織廠的,是工會挑出來的條件不錯的人,我認識工會的人,把咱林翹加進去。」林振開說。
「那還不錯,」許曼梔說,「工會組織的相親活動,邀請的小夥子跟姑娘條件都不錯。」
「我這就去。」林振開二話不說,馬上騎車去工會家屬院找朋友。
沒過兩個小時,林振開回來說已經安排好了,聯誼會在週日上午九點開始,地點就在工會大院。
「等到週日我騎車送你去。」林振開說。
現在學校停課,很多學生在搞運動,林翹只是偶爾去學校,這一週過得非常快,很快到了週末,第二天一大早林翹就要去工會參加聯誼會。
週六晚上八點多鐘,許曼梔就催促林翹早點睡覺:「早點睡,明天氣色好點。」
黃美芹說:「就林翹長這模樣,她去參加聯誼會那些男的還不得爭著搶著要,我還琢磨著他們配不上林翹呢,咱家林翹屈尊降貴,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糙老爺們。」
大兒媳婦說話不中聽,許曼梔低喝:「少說兩句。」
黃美芹識相地閉上嘴巴。
夜裡,林翹睡得很不安穩。
黑暗中,有個男人掌心的面板糙得像砂紙,正在抓她的手,陌生的觸感讓她激靈一下清醒了。
「你是誰,這是我家,你怎麼在這兒。」林翹聲音中帶著驚恐。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是你男人讓我來的,他只是想讓我跟你生個孩子。」
無邊的黑暗裹挾著絕望像巨獸一樣像林翹排山倒海地壓過來。
抓到手邊的手電筒,林翹高高舉起,砰地一下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