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寧得知了謝溫時的去向,徹底放下心去幹活了。
大隊裡得知此事的人都對謝溫時充滿羨慕,以為他去了奔向成功的康莊大道,沒想到,謝溫時此時站在公社宣傳部的地盤上,先遭受了一番刁難。
「你就是那個寫了不少文章的?」
……
謝溫時循聲看去,看見辦公室裡一個十七八歲的青年,藍色上衣黑色褲子,上面連個補丁都沒有。
他五官還算端正,濃眉大眼,偏偏眉眼間挑釁似的意味破壞了這種正氣。
青年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斜著眼看謝溫時。
「你就是那個紅江溝大隊的知青?叫啥來著,謝溫時是吧。」
謝溫時微笑著回看過去,語氣友好,「是,同志叫什麼名字?」
青年這才看清他的正臉,豆腐一樣白淨的臉,五官秀麗而俊美,漂亮得和公社簡陋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一時間看呆了:原來這個知青長這麼好看?
等青年反應過來,急忙用放大的聲音掩飾自己的慌張,「我叫王松!」
謝溫時觀察著他的反應,心知這十有八九就是大隊長說得那個關係戶。
他笑容十分親切地詢問:「王松同志,你知道我的座位在哪兒嗎?」
王松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坐的位置。
下一刻他就心虛地轉頭,指向旁邊窗邊的座位,大聲道:「那個,你就坐那兒!」
謝溫時深深看他一眼。
王松被他盯著,嚥了咽口水,在長達半分鐘的僵持中,他險些以為自己的小心思被識破了。
但謝溫時緩緩笑了起來,去了窗戶邊上。
一靠近窗邊,他就知道王松為什麼不喜歡這個位置了。
窗戶是玻璃窗,窗戶縫卻是漏風的,積著水痕,恐怕一下雨還會漏水。
謝溫時伸手在窗戶縫探了探,還好風不大。
他看了看覆蓋了一層灰塵的木頭桌面,轉頭看向王松,「王同志?」
王松本來正盯著他的背影發呆,突然被問,嚇了一跳,「啊?」
謝溫時隔空指了指髒兮兮的位置,聲音帶笑,「你知道哪兒有抹布嗎?」
王松本來是不想理的,但心想自己佔了人家的位置,對方態度還挺好,便不太自在地答了。
「那張桌面上,」他指了指。
謝溫時便又去找水投洗抹布,擦拭桌面、凳子,來來回回幾趟,把凳子腿兒都擦得乾乾淨淨。
等水痕幹了,他才輕舒一口氣,把筆記本放在乾淨的桌面上。
旁邊的王松看著他的動作,嘀咕道:「真是窮講究。」
對比自己屁股底下半髒不髒的凳子,王松的胳膊肘從桌上收回,陡然被對比出了一種羞恥感——好像他很埋汰似的。
他哼了一聲轉過頭,謝溫時只當聽不見,從上衣口袋裡抽出鋼筆,準備寫字。
沒想到,沒過兩分鐘,王松又忍不住湊了過來。
他拉著凳子坐到旁邊,凳子腿和地面摩擦出刺耳聲音,讓謝溫時皺起了眉。
他合上筆記本,轉頭問:「王同志有什麼事情嗎?」
王松不太情願地點頭,他不願意主動找謝溫時,可是還真有一件事兒,必須得私下解決。
他咳了咳,腦袋湊近謝溫時。
「你知道吧,公社現在正準備夏季的思想教育宣傳。」
謝溫時還真沒聽過,但眼前這個王松既然是關係戶,有些普通人不知道的訊息也是正常的。
他佯作疑惑,「思想教育宣傳?」
「就是朗誦上面的檔案、稿子啥的唄,」王松沒好氣地說道。
他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