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答應我的。」鬱燼原本深邃有神的眼睛因為身體難受,看起來濕漉漉的,像哭了一樣。
溫羽連連點頭,安撫他的情緒,「嗯,我答應你的,好好休息,別說話了,再睡會兒吧。」
「好。」
如果你問他「關於14年記憶最深刻的是什麼」,鬱燼會毫不猶豫地回答你五個字——
溫羽回來了。
照耀著他的月亮回來了。
幼時的溫羽在病房裡捧著一本認字書,指著上面一個陌生的詞語,問旁邊看起來好像什麼都懂的小鬱燼。
「小燼,這是什麼呀?你會讀嗎?」
小鬱燼扁著嘴,視線從高懸窗外的明月上移回來,看向小溫羽膝蓋上放的書。
很巧,那個詞也和月亮有關。
他放慢語速讀給她聽:「jiyue,是霽月。」
小溫羽沒有聽過這個高雅的詞語,隨即好奇地追問:「霽月是什麼?」
小鬱燼伸出他短短的手指,指著窗外的皎皎明月,嗓音平淡但難掩稚嫩,「月亮,很亮的月亮,雨後的明月。」
「有多亮啊?」小溫羽順著他的手指看向高懸蒼穹之上的月亮。
「嗯……」小鬱燼擰眉思考了一會兒,誇張地描述道,「亮到可以驅散一切黑暗,讓黑夜變得像白天一樣。」
小溫羽半知半解,「哦,那我們天上這個不是霽月咯?」
「為什麼?」
「因為現在還是黑夜啊,沒有像白天一樣,而且也沒有下雨。」
小鬱燼:「外面那個也可以是,只是沒有那麼厲害。」
小溫羽又問:「那哪個月亮有那麼厲害呀?」
這個問題把小鬱燼也給問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故弄玄虛,「人心裡的月亮。」
小溫羽生活在安通縣城,長這麼大都從未聽過這個說法,頓時眼睛瞪得老大,「心裡還有月亮?」
「嗯當然啦,人心自有月亮。」
「哇,好厲害。」小溫羽佩服得五體投地,眨著星星眼仰頭看向窗外。
小鬱燼偏頭看著小溫羽,看她童真的面龐,看她無邪可愛的樣子。
他暗自想:其實,如果真的有那樣的月亮,也是像她這樣的吧?
驅散的是他黯淡童年裡的黑暗,灑下的是善意清亮的月光。
鬱燼是臘月二十九坐車回榮城的,那時候燒已經全退了,身體也精神了不少,溫羽把他送到了車站。
臨發車前,他塞給溫羽一個厚厚的紅包,眉目間儘是柔情和不捨,「新年快樂,提前給你新年紅包。」
溫羽不收,把紅包推回去,「我不要你的錢,你拿走吧。」
鬱燼還是硬要塞給她,語氣親暱,「意思一下嘛,拿著吧。」
「你紅包塞這麼厚,這叫意思一下啊?」
偏偏鬱燼還一臉無辜地說:「我也沒想到買了車票後,還能剩這麼多啊。」
敢情他是把他身上剩下的錢全部包給她了啊。
「快點收好,財不外露。」溫羽把紅包塞到他的口袋裡。
那邊在喊著檢票了:「安通到榮城的,檢票啦檢票啦!快過來!」
溫羽把鬱燼趕過去檢票,鬱燼檢完票後本來要直接上車了,他竟然又跑向了站在外面的溫羽,把紅包直接塞到她羽絨服後面的帽子裡,還拍了拍。
「我走了,紅包記得拿!」
溫羽手伸到後面帽子把紅包拿出來,氣急大喊:「鬱燼!你這樣,我回榮城也是要還給你的!」
鬱燼一邊倒退著走,一邊高聲說:「那我等你回來,你再找我!」
他臉上揚著得意張揚的笑,那才是本屬於他的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