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唐雪年第n次踏入這家齒科診所,對這裡的環境已經十分熟悉,更重要的是,她已經知道自己的牙醫是冉雲陽,這些因素大大減少了她對牙科天然的恐懼。
冉雲陽這次給她預約的,是下午最後一個時段,唐雪年到達前臺的時候,後面已經沒有新的排號,診療室的病人也不太多了。
夕陽西下,金澄澄的餘暉透過大片落地玻璃斜斜照進來,讓整個診所都籠罩在一種日落而息的慵懶氛圍裡。
來得多了,唐雪年也享受了刷臉的特權,前臺的護士看她進門,便笑盈盈打了招呼,給她列印出了預約單,她道了謝拿著自己的預約單,邁步走向冉雲陽的診室。
門開著,唐雪年輕輕敲了門,便走了進去。
冉雲陽已經結束了之前的診療,此刻正在低頭洗手。
修長的雙手在泡沫和水流下交錯搓揉,他仔仔細細清洗了每個指節,又耐心地沖洗了好幾遍,從容而安靜。
唐雪年並沒有出聲打擾他,只是靜靜在一旁看著,還覺得有些好看。
直到冉雲陽抬起頭,拿起鏡子旁的毛巾擦手,才發現某位病人偷看了他很久。
他就著這個姿勢,從鏡子裡對唐雪年一笑,下巴一抬,指指椅子:「來這邊躺下吧。」
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說,幾乎每次唐雪年來,他都會說這句話。
但是唐雪年卻在這一次有些緊張。
她躺下後,卻發覺今天的診室跟以往有些不同,似乎消毒水的氣息淡了不少,另一種香氣在空氣裡緩緩漂浮,她看了看桌上新添置的花盆,覺得大約是花香。
冉雲陽擦乾了手,轉身去桌面上準備補牙的材料:「還會感到害怕麼?」
「現在不怕。」唐雪年看著他的背影回答,心裡卻想,如果不是你,我應該會等到老一點的時候,直接換一口烤瓷牙吧。
但冉雲陽卻似乎沒有發覺這話裡的內情,他只是專心看著手裡的材料和工具,認真地彷彿一個即將進行實驗的嚴謹科學家。
接著他端著補牙材料和凝固燈坐到唐雪年身邊,拖動的椅子帶起一陣聲響,唐雪年突然覺得自己對他的動作感知居然如此敏銳。
當冉雲陽靠近的時刻,那股空氣裡淡淡的香氣,陡然濃鬱了起來。
唐雪年後知後覺,原來那不是花香,而是他身上的味道。
這氣味她十分熟悉,和最近放在床頭的無火香薰很像,但是又有些微妙的不同。
一樣的橘子的氣味,一樣的木質香氣,但是,這香味卻似乎增加了一絲神秘而深邃的氣息,讓她有些醺醺然。
但是明明還沒有開始打麻藥。
人體噴上香水後,會與自身的氣味融合,形成具有個人特色的費洛蒙。因此即使是同一瓶香水,不同人噴,往往也會展露出不同的香氣。
這正是香水獨到而私密的迷人之處。只是這熱知識,對於這位盲選香水的顧客,卻是十分陌生的。
「好聞麼?」冉雲陽問道,因為兩人的姿勢離得很近,這問題彷彿在她耳廓裡產生了迴響,氣息彷彿長了腳的小蟲子,往她耳道里鑽去,帶起一陣麻癢,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但還是誠實地輕輕點頭。
「醫生也可以噴香水麼?」她以為醫生應該不能噴這些帶有氣味的液體,似乎會……顯得不怎麼謹慎。醫生就應該是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冰冷的不近人情,但是很乾淨,很職業。
冉雲陽點點頭:「醫生確實是不可以。」他看著她,勾起嘴角,這笑容帶著一點俏皮:「所以我在你進來之前剛噴的,生日禮物在今天用,不是才物盡其用?「
他這樣說,唐雪年就不能說什麼了,誰讓她是送禮人。
然而,冉雲陽接下來卻說:「不過,我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