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風有些寂靜,枝頭鳥雀嘰嘰喳喳。
院中兩人沒什麼形象的坐在石桌前吃著簡單的飯食,皇帝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一幕。
曹欒瞧見了站在宮院門外的陛下,神色微驚,頓時想要去並稟告,卻被皇帝攔下來了。
皇帝靜靜的看著樹下石桌前的身影,神色有些恍惚,從前他只覺得李燃形式作風簡直和楊源正如出一轍。
如今楊源正已死,寧貴妃也不在了,他懷著不一樣的心情去看,才驀然發現,李燃的眉眼生的像他母親,漆黑如點墨狀桃花一般,看著身側人的時候深情的讓人沉溺。
只可惜斯人已逝,寧貴妃在去之前,分明是極為掛念李燃的,卻什麼要求也不敢向他提。
她那雙眸子含著笑,深深望向他說,不想讓陛下為難。
皇帝發現他從未問過貴妃想要什麼,他心中其實清楚他想要什麼,只是自己無論如何也給不了,所以索性就不問了。
只是人已經去了,他才有了想補償之心。而如今唯一能補償的,也就只有寧貴妃留下的唯一子嗣了。
但是,這天下是他留給太子的,這一點斷然不能更改,否則社稷不穩。
但是他可以再賜下一個富饒些的封地,就當是補償這些年寧貴妃所受的委屈。
寧貴妃彌留之際還在勸他:「陛下莫要處置皇后,臣妾受些委屈也並無什麼,只是若是皇后娘娘因我而去,太子心中怕是會有怨恨,屆時會遷怒燃兒。」
「想來經過這一遭,皇后也已經悔過,到時還請陛下在皇后面前說情一番,以德報怨,想來皇后也能念著臣妾今日之情,他日不會在太子面前慫恿其除去燃兒。」
縱然是皇帝並沒有打算讓皇后活過這個月,然而還是會順著寧貴妃的話思考下去,從皇后被□□起來,太子一直跪在勤政殿外,向陛下哭訴者求情請父皇饒過母后一命,他寧願不要這太子之位,甘願拱手讓給二皇弟。
皇帝心中便知曉,若是他當真處置了皇后,太子未必會能大度的不遷怒李燃。等日後太子成功接手那把龍椅,想要對付一個手無寸鐵的藩王,簡直不要太容易。
可若是不處置皇后,以皇后的性子,只要還活著一日,定然無時無刻不會在太子耳畔慫恿,讓太子除去李燃。而太子又一向孝順母親,一兩日還好,若是幾年十來,未必不會聽從。
他已經虧欠寧貴妃良多,如今又怎麼忍心讓他們唯一的兒子步了她的後塵,也死在他親手培養出來的母子手中。
終於,皇帝想了好久,才下了決定。
傍晚,李燃被召到了勤政殿。
天邊暮雲湧動,朦朧的月色斂進了雲層中,層層的漢白玉臺階邊的白瓷宮燈閃著暖色的光輝。
自從出宮建府之後,李燃還是第一次這麼晚來到勤政殿。
皇帝身著素色常服,看到李燃來了,就將殿中的人都遣了下去。
李燃看著他素色的衣袂,心裡也只剩下冷漠。這些表面上的悲傷,又是做給誰看的呢?他甚至連剝奪兇手中宮之位都不願。
然而就算心底如此,他面上依舊如尋常時候模樣。
殿中有些空曠,皇帝腳下踩在金磚上,也只覺得遍體生寒。他看向李燃,神色有些悲傷,道:「皇后之位事關太子,朕雖不會廢后,但事關你母妃,朕一定會給她一個公道。」
李燃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多少恭敬,平日裡演的太多了,如今卻是沒那個耐心了:「若皇后不能以死償還,何來公道。」
皇帝看向他,李燃在他面前很少有冷漠的樣子,多的時候都是孺慕之情,從小到大都是,可見是這次貴妃之事對他的打擊太過了。
這些年他表現的太過淡薄,所有人都不覺得他對寧貴妃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