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慎放下了車簾,車窗垂下的竹簾順著外間的陽光,在車壁間灑下搖晃的斑駁。對於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老僕,周慎並沒有隱瞞的意思,聲音有些停頓:「你可覺得,二殿下有何不對?」
阿福道:「主人何出此言,二殿下待主人從來尊重,總會有不妥?」
「你不知道他。」周慎深深嘆了口氣,「我只怕他撞了南牆也不肯回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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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府清冷肅穆,路邊婢女低著頭打掃著。小園外格外寂靜,有府兵來回巡邏著,嚴密的連個鳥也飛不進去。
花梨木桌邊擺放震翅欲飛的仙鶴香爐,雕窗戶大開著,清涼的風拂起淺綠的紗幔。
山水屏風後背對而立一道頎長人影,暗金色麒麟長袍,修長的指節用銀針隨意撥弄著香爐中的香片。
在他身側還跪著一個身材有些臃腫的老男人,臉上掛著殷切討好的笑,將手裡的東西呈給了一旁伺候的侍從。
「所有東西都在這了,應當不會有漏下的,還請殿下檢視。」
他原是太傅府的管事,太傅離開之後,便將那些信箋交給了他,將他留在了京中。
侍從從他手中取走那一疊厚厚的信件,卻是逕自交給了坐在一旁的楊源正。
楊源正瞧都沒瞧跪在旁邊的那人,接過那疊東西,皺著眉頭一個個拆開,臉色就更不好看了。
「這樣的東西到底是從哪來的!」
還好攔下來了,如若不然,他們這些年這步步為營的籌謀,就直接功虧一簣了。
李燃將手中的銀針隨意的擱在一邊,也並未理會楊源正說什麼,只是隨意的道:「這香倒是不錯,若雪無暇,香濃遠溢,這樣的成色應當是雲州特供的那一批。」
「殿下說笑了,如今要緊的是早日查出潛伏在殿下身側的細作才是,這樣的東西一般人又怎能拿得到,還能送到周太傅手中。」楊源正皺眉,又看了一眼跪在一邊的中年男人,這次語氣稍緩了一些,「也幸好殿下出手迅速,在周太傅離京後就將東西找了回來,否則豈不是要一直受制於人。」
一邊說著,楊源正讓二殿下好好瞧瞧這信箋,看看可能是何人所為,說不得,能從蛛絲馬跡中分析出來。
李燃拿了火摺子,在楊源正瞪眼驚呼中直接將信箋盡數點著了,一邊淡然道:「嚶嚶說過,有些東西能銷毀就不能拖著。」
什麼叫能銷毀就不能拖著,就這樣直接燒了,上哪去找細作去。
還嚶嚶說,嚶嚶說,他就這般聽話?!
楊源正一瞬間梗住,有些想將銅盆中的信箋搶救出來,拍了手頓了頓到底還是收了回來,有些乾枯的指節蜷縮了起來,深吸了口氣道:「這是什麼道理?東西就在你手裡,難不成還能被人搶去不成!」
李燃一點點瞧著那疊東西被盡數銷毀,確保一點渣都不剩了之後,這才揮手讓那中年男人退下。
聲音淺淡:「有些事情,確實說不定。」
那中年男人忙不跌退下了,楊源正看了重新關上的門一眼,眉心微微皺了皺:「今日周太傅離京,殿下知曉?」
從前楊源正便知道,這個皇子雖然有他楊家的血脈,但是看待他這個外祖,卻並不如一個啟蒙太傅來得重。有人道二殿下心機深沉,那些都是在做戲,但是楊源正最是清楚,若站在周慎位置上的是別人,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但是如今周太傅離京,他竟然看都沒去看望,楊源正知道到底是因為這些已經被燒毀的信箋妨礙了從前的情分,但是即便如此,便是做戲也要做個全套,不然要叫人如何看待他。
況且情分消磨殆盡不是更好,周太傅如今是萬萬也不該活著的,縱然這些罪證已經被銷毀,但是周太傅確實知情的。若是有朝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