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樂放下筷子,皺起眉:「老闆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你是要去哪裡?」
小雨也好奇看著真真。
真真聽著大棚外真實的雨水聲,笑了笑:「沒什麼,就是怕運氣不到位可能要出遠門。」
她低頭看手機,對話方塊裡還沒來新資訊,心下哼地一聲,那天說各自忙工作空了再一起玩,他就當真一天也不來微信。
正要鎖屏,就又看到「對方正在輸入……」,也不管對方到底要不要傳送過來,真真將幾張照片勾選發過去,傲嬌地打了句:「好睏,我要睡了。」
三秒後,他才發來:「好,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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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真真與周樂小雨在雲滇閒逛半日,扛了一隻雲滇火腿,乘下午航班回到江城。
真真想嘗嘗這批黑松露的味道。
回到家裡第一時間用絲苗米燜了一鍋白米飯,盛裝到冰箱裡製造隔夜飯效果,飯粒遇冷收縮後,嚼起來彈性更佳,炒起來也更粒粒分明。
然後進房間補覺。
睡醒估摸著時間,開始準備炒飯材料。黑松露直接吃的味道不怎麼樣,但作為調味疊蓋在食物上,那是極香極香的。
雪花牛肉切成小碎粒,放到熱油中翻滑,撒一點鹽、胡椒粉、頭抽,八成熟盛出,再在鍋中倒入蛋液,劃出黃金碎蛋,倒入冷米飯、牛肉粒一起炒香。
炒到米飯幹身,被鍋底熱氣彈起想要往外蹦躂,撒鹽、頭抽、香蔥碎,翻炒均勻即可。
剛炒好飯,敲門聲響起三下。
真真解開圍裙,汲著拖鞋跑去應門。
霍一白解開西裝外套掛在玄關架上,一走進客廳就聞見開放廚房飄出的飯香,疑惑道:「你在做飯?」
真真點頭:「牛肉炒飯配黑松露。」
他站在操作檯外,看真真在灶前用圓碗盛飯,壓平,倒扣在碟子旁,又拿起松露刨片,黑褐色薄片落下,疊蓋在炒飯上。她低頭倒騰得好認真,長發鬆散地挽起,周身散發著隨性。
她不是以餐廳主廚在做菜,而是以女朋友身份做飯邀請他品嘗,霍一白的唇角悄悄勾起,這是他第一次吃她在工作環境之外做的食物。
霍應許與翁綺莉都不下廚,霍一白從有記憶起,無論是小家還是老爺子家,都是吃阿姨做的飯,味道很好,受過專業訓練的阿姨甚至比很多家庭主婦的廚藝都要了得,但終究少了一絲滋味。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屬於他的,歸家時的溫馨與飯香。
「好香。」他接過盤子,由衷贊道。
真真將餐具擺好,坐在他對面,得意道:「那當然這可是黑松露,時機剛剛好的黑松露。」
成熟的黑松露,刨片後露出黑褐果芯與細膩的乳白紋理,他看一眼就知道這是頂級松露,舀起一勺炒飯,上面蓋了片薄薄的松露片,連同油潤的炒飯送入口中,雪花牛肉煸出的油脂足以讓米飯欣香無比。
而米飯溫度又使松露特有的芬芳物質得以揮發,將平平無奇的炒飯提攜至雲霄之巔,帶起食客的神思俯向整片鬱蔥的松木林。
枯枝敗葉,濕漉漉的稻草,乾燥菌菇,玻璃罐裡的蜂蜜,儲存許久的乳酪……多重滋味疊沖,都只是第一感,緊接而來是獨屬於他的鮮美。
千人千面的黑松露滋味,每個人嘗起來都不太一樣。他嘗到暴曬後的溫暖,山林的空寂,輕風拂面的柔順,無法用已知味覺形容的體驗,咀嚼著,吞嚥著,能任思緒放空休憩。
兩碟黑松露牛肉炒飯很快變成光碟。
真真滿足地喝著氣泡水,黑松露挖得真值!
霍一白也拿起玻璃杯喝水,晃蕩間,懸在袖口的小魚掛繩露出半截,在他勁瘦的腕骨與白色袖口下,那點紅格外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