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別跑,你都病了多少天了,難不難受?哦……你該不會是害怕打針吧?」
她貓一樣的那點力氣,江陸卻沒掙開。
他低低嘆氣:「不是。」又說,「好。」
算了,就當做是貪婪的收下一份禮物,以後這一生天南海北,他們應該也不會有交集了。他回憶起年少過往時,總不至於是完全的黑暗。
……
剛才外面還是陰天,出了教學樓,卻看見外面又在飄小雨絲,齊安安伸手接了接:「江陸你等我一下,你現在不能淋雨,不然病該加重了,我回去拿一下雨傘。」
雖然從他們教學樓走到校醫院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但崽崽生著病,還是別讓他淋到雨了。
齊安安話都沒說完就轉身跑,快的江陸都來不及出聲阻止。
因為發著燒,他的眼睛濕漉漉的,齊安安背影消失很久了,他才重新轉向外面。
綿綿的雨絲無聲無息,江陸學齊安安的樣子,伸出手接了接。
落在他手上的雨輕的像一片霧,可這樣輕的力道,卻順著肌膚進入血管,逆流而上,在他心上輕輕蜇了一下。
他小的時候,因為母親帶回來的男人嫌他礙事,他們將他趕了出去。那個晚上,他同樣發著燒,天上電閃雷鳴,瓢潑大雨像是一盆盆水從天上往下灌,甚至找不到避雨的地方。第二天在路邊昏昏沉沉醒來時,他身上的衣服還沒有乾透。
從那個時候起,他的世界大雨經久不息,從沒停過。
直到剛才,那個小姑娘用那副嬌嬌糯糯的嗓音說「你不能淋雨」,她可知道,他淋過的每一場雨都比此刻的雨要大的多。
可註定是這一場雨最難忘。
江陸輕輕地嘆了口氣,他看見齊安安的身影從走廊那邊出現,小跑著過來撐開傘,努力的舉在他頭頂:「我們走吧,小心哦別踩到水坑。」
她個子嬌小,努力伸直胳膊的樣子讓人看著心裡發軟,江陸的眼中閃過模糊又柔軟的笑意,拿過傘柄:「我來吧。」
校醫院人不多,輸液的時候,江陸配合醫生脫下校服外套,下一刻,醫生和齊安安一起皺了眉。
齊安安更快一步:「江陸你怎麼穿這麼少?這兩天多冷啊,怪不得你生病一直不好。」
女孩子略帶抱怨的細細嗓音讓醫生眉頭一跳,原本要說的話嚥了回去。他又穩又準的紮好針,沒忍住目光在齊安安臉上掃過,又看了看江陸,最後皺皺眉什麼也沒說的離開了。
他表現的不動聲色,可江陸卻抬頭注視醫生的背影良久。
他從小嘗盡人情冷暖,性格早慧敏感,通常別人一個眼神,他就看得懂其中含義。
那醫生回去後,那邊還傳來了零零碎碎的交談聲:「現在的孩子啊……是啊太早了……咱們當時那會兒……哎呦管不了……」
江陸目光空蕩蕩的轉回來,帶著寂寂的涼意。
齊安安倒是對這一切都毫無察覺,她坐在江陸身邊的椅子上,嘴裡還在不住的埋怨他。
「這兩天降溫,你怎麼沒有多添點衣服啊?你一直沒穿外套,我還以為你裡面的衣服穿得厚,誰知道也這麼薄。唉,這也怪我,我要是早發現肯定早就提醒你了……」
「齊安安,」江陸打斷她,低聲說,「你先回去吧。」
嗯?怎麼好好的突然趕她走?難道是自己太吵了?可能是,她剛才喋喋不休的樣子,像極了逼孩子穿秋褲的老母親。
齊安安瞄了瞄江陸的表情,可他垂著眼,清冷的側臉沒什麼表情,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緒。
被這樣一雙清潤的眼眸盯著,江陸只覺嗓子更幹了,他努力忽略這道灼熱的視線,也忽略心中突然泛起的情緒:「我想一個人呆一會,謝謝你送我來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