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渾身發冷,眼前的景象給他帶來近乎滅頂的恐懼,太過驚駭,以至於他的大腦都短暫的停止了思考。
他呆呆地看著齊安安跪在地上哭求,而那個男人聲音冷漠的說——
「滾出去」。
這次他看清了這個人的臉。
那是他自己的臉。
第64章 原來傷害安安的那個人是……
外邊下著大雨。
齊安安有些發抖, 低聲說:「好,我出去跪,」她倉皇抬頭, 「跪多久你才會放過我?」
江陸沒回答,他眼神帶著明顯的厭惡, 站起身走回辦公桌前, 彷彿不願多看她一眼。
齊安安就睜著空洞的眼睛走到外邊, 她沒有傘,任憑雨水澆在身上。緩緩轉身衝著大門的方向,慢慢跪下來。
天空顏色昏沉, 這場大雨從上午持續到晚上,中間沒有一刻停歇。
夜幕昏黑,江陸打著傘從樓中走出來的時候,齊安安還跪在外邊的臺階上,她嘴唇成白粉色,身體很無力,彷彿下一刻就會昏過去。
眼看江陸目不斜視的走過,根本沒想理會她,齊安安著急的起身, 卻一個不穩摔在地上,她連忙伸手去碰江陸的褲腳。
碰到了, 卻沒力氣拉住。
但江陸停了下來。
齊安安渾身濕透,在雨中狼狽的看著他, 又努力地向前伸手:「你消氣了嗎?」
江陸後退一步, 齊安安的手無力的落在地上的水坑中。
他眼神極冷,微微歪了頭,嘴角的笑意涼薄:「沒有。」
……
江陸睜開眼睛時, 外邊也在下雨。
同樣都是雨聲,此刻卻沒有夢裡那麼冷,他躺在柔軟的床上,懷裡還抱著一個溫暖的身軀。
但他的心卻冰冷無比,直直地、直直地向下墜去。
他彷彿還陷在剛才的夢境中出不來,無數次的伸手去扶抱安安,卻無數次的絕望落空。
他對著自己那張臉狠狠地揮拳,卻無濟於事。
他想讓他清醒些,睜開眼睛好好看看,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安安?!
但一切都是徒勞。
胸腔裡那顆心彷彿已經被剛才的夢境碎成了齏粉,他甚至無法將其囫圇拼湊完整。
一直以來他都恐懼著自己的噩夢,生怕夢中的場景變為現實,所以他行事狠辣乖張,將所有可能對他威脅到的人一一剷除,可是最後才發現,原來傷害安安的那個人——
江陸閉上眼睛,是自己。
是自己。
江陸低頭去看在他懷裡沉睡的姑娘,她的睡眠依然那麼天真嬌憨,信任的靠在他懷中,彷彿這裡是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
他眨了眨眼,眼淚飛快地劃過鼻樑,沒入枕頭。
如果僅僅是一個夢,他不會像現在這麼絕望。他會告訴自己,這就是一個荒誕無比的夢,永遠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現實中。
可是恐怖的是,從剛剛那一刻起,江陸發覺一切不單單只是一個夢,他隱約有一點模糊的記憶:他記得他曾坐在那個沙發上,曾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腳邊的人,曾冷漠而輕聲的對她說了滾。
……為什麼?
為什麼他們的結局是這樣收場?這是他在這世上唯一在意的人,是他黑暗人生中唯一的一道光,他生命中所有的柔軟和溫暖都是安安給的,他怎麼可能那樣對待她?
安安對他笑一下,他就可以為她去死。
他的寶貝這樣好,可他最後為什麼會變成一個劊子手?
江陸嘴唇發抖,眼淚無聲的滾落。
他的呼吸聲失了平靜,齊安安迷迷糊糊有些清醒:「江陸你怎麼了……你很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