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遺見他越撤越遠忍不住打斷他:“那他們在查什麼呀?”
老丈止住話頭,嘿嘿直笑。
李遺會意,擠出一個笑容,再摸出五個銅板來:“您受累。”
老丈露出一口豁口的牙齒笑得開心:“不知道。”
早已湊了過來的梁泊忍不住了:“你耍我們呢?”
老丈抬頭看了一眼裸露面板處傷痕累累、凶神惡煞的梁泊,不耐煩的神情頓時收斂了,乖乖道:“真不知道,城門那貼的有字兒,可是我不認識字啊,聽人說是要通緝什麼人,但是通緝我知道啊。按說得配上畫像吧,這畫像也沒有,誰知道他們到底要找什麼啊。”
李遺心下猜出了七八分,點點頭示意梁泊先退回去照顧好幼童,隨後衝老丈勾勾手指,老丈茫然地看著他,李遺乾脆自己動手拿起一小袋紅棗,轉身就走:“都說了我是來買棗的。”
在人群中七繞八繞找到了前進沒多遠的梁泊二人,將棗子拿給幼童,李遺在包裹中翻出一件寬大袍服扔給梁泊,低聲囑咐道:“穿上。”
梁泊疑惑道:“我不冷啊。”
“不冷也穿上。”
梁泊還想反駁,李遺湊近了低聲道:“我估計八成與你們乾的那檔子事兒有關,不過為什麼會在去豫州的路上查?難道已經知道是我乾的了?”
言罷李遺自己搖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自己只在燕人面前出現過,穆雲垂總不至於把自己專門給賣了。
那就只能猜測青州姚家已經知道是憐人參與那天的劫殺,誰也不知道憐人長什麼樣子,自然也就沒有畫像。
李遺只希望是自己嚇自己,保險起見還是讓梁泊把自己的一身傷疤和健壯肌肉遮起來最為穩妥。
很快三人到了城門近前,李遺終於看見旁邊的告示上寫的什麼,確實是通緝令不假,不過這通緝令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流民匪患,聚眾山林,劫殺官兵,危害百姓,今凡我大梁子民,均有守土安國之責,如現匪跡,當以滅之為己任,報至官府,當有重賞。
李遺一手牽著幼童,一手牽馬一邊暗自冷笑:“危害百姓的究竟是誰啊。”
很快輪到了三人,李遺深知這些守門官的習性,主動湊了上去,對守門官吏問道:“這是找什麼呢?”
守門官吏不耐煩地上下打量了李遺幾人,待看到身形異於常人的梁泊之後臉色突然變得驚恐起來,一把甩開李遺,將李遺剛塞過去的錢財也甩了回去。
周邊幾人迅速靠攏了過來,為首的人問道:“叫什麼,從哪來,到哪去,練過武?”
李遺連忙接過話頭:“大人,我們從沂陵城來,那邊不是打起來了嗎,我們逃難的,我叫張三,這是我老表,李四。”
言罷李遺一把抓起為首官吏的手拉到那副告示近前:“老爺,這是幹啥呢?都是看這個,我們不認識字,你給我們說說唄。”
為首官吏抽出手來,嗔怒道:“趕緊滾!”
李遺連忙點頭稱是,帶著梁泊和幼童匆匆穿過城門進了城,身後的為首守門官從袖子裡拿出一顆金豆豆小心翼翼地放嘴裡咬了咬,然後滿足地收進了懷裡。
進入到城中,李遺和梁泊算是放下心來,第一件事自然是要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番。
販棗老丈說的沒錯,商谷確實不愧是方圓百里內最大的城池,繁華程度雖與沂陵城相比遜色了不少,但還是能頂好幾個管城的。
走出了三四條大街,四周還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別說梁泊,縱然是李遺也少見過如此富有煙火氣的所在了。
前幾日在大荒中經歷的件件人間慘案恍若隔世,若非幼童切實地被攥在自己手裡,李遺都要懷疑自己從一個世界憑空到了另一個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