遺扣在地上,腳踩上他的頭顱,沉聲道:“好小子,你知道你一旦紮下去,你這一屋子人都別想活了麼?!”
李遺面頰在青石板上硌得生疼,雷彭氣力太大,他掙扎不得也說不出話來。
卻有一道清脆悅耳的聲音傳入耳朵:“雷督伯,別傷他。”
雷彭的壓迫隨著聲音而消失,李遺得以起身,循聲望去,只見一位身披披風的少女被眾人簇擁著,水汪汪的大眼正好奇地打量著她,她笑出兩個小酒窩,露出兩個虎牙,輕聲道:“你還好嗎?”
李遺楞楞不吭聲。
雷彭踹在李遺膝窩,使他跪倒在地:“答縣主話!”
李遺明白過來,這少女應是此處地位最高之人。
雖然上半身得以直立,雙手卻還被雷彭反剪著跪在青石板街面上,他努力抬起頭,在近午的日光中面朝少女,開口道:“一個多月前,你們去過管城西南山裡嗎?”
少女疑惑:“你說什麼?什麼山裡?我第一次來管城啊。”
喚作孔鎮的馬伕走上前:“縣主,何必與一賤民多費口舌。”
少年又問:“你沒去過,他們呢?”
孔鎮反手揮出一巴掌,李遺的臉頰迅速紅腫,他憤恨地回過頭來,瞪了老馬伕一眼,另一邊臉卻又捱了一巴掌。
少女驚呼:“孔爺爺你住手!”
馬伕還欲說什麼,少女聲音卻變冷了:“退下!”
少女揮手示意雷彭鬆開手,李遺朝地上吐出一口血沫子,再次問道:“他們去過嗎?”
少女望向雷彭,雷彭開口道:“奉命保護縣主周全,一月前從都城出發,昨日才達管城地界。”
少女點點頭:“你滿意了嗎?”
李遺沉默著點點頭,吃痛地起身:“冒犯縣主。”
少年感知到少女的善意,他心下明白縣主這個稱呼意味著什麼。他雖然不解貴族為何會對他有莫名的和善,但他的木訥使他不知如何言語。
少女絲毫不生氣,捂嘴輕笑道:“你嚇到我了,衛士打了你本來扯平了,但是我孔爺爺又打了你。我補償你吧。”
不容分說,少女一聲令下,雷彭往李遺手中塞了一個物件,傳來金屬冰涼的觸感。
兩粒金豆子。
少女抬步向李遺走近,調皮道:“喂,你怎麼又低下頭了?我長得很醜讓你不想看嗎?”
李遺聞言抬頭,首先看見的卻不是少女,而是少女身後一步處,那老人鷹隼般地目光。
李遺又看向少女,正對上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眸。
他急忙移開了視線。
少女不住地輕笑:“你倒挺有意思,剛才膽子不是挺大的嗎,現在怎麼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遺只傻傻站著,說不出話。
少女在眾人簇擁中轉身離去,街道那頭,是翟聞與一名黑甲軍士並列等候她。
李遺捧著雷彭硬塞給他的金豆子,呆呆地看著。
柳青湧上來勾住他脖子,卻觸動了肩頭的鞭傷,疼痛將他拉回了現實。
柳青打趣道:“打了兩天架,掙得一天比一天多啊。”
少年沒有回答,翹翹露出鞋外的腳趾,腦子裡只有一個不相干的念頭:“若鞋子沒壞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