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步外的先鋒營帳中,“鳩佔鵲巢”的段磾正對這位貴婦人的絮絮叨叨頭疼至極,更是對她間歇性地暴起、要一刀砍了不孝子而不知所措。只能一遍遍地安撫這位自己“小嫂夫人”。
雖然段磾看透了穆雲景的小心思,但是眼前穆氏兄弟惹得禍已經由不得他自顧自地帶兵獨自北上,況且穆氏兄弟一旦潰敗,自己的幾萬步卒就是被兩國遊擊騎兵一茬茬收割的份。
這也是為什麼燕國步卒配合穆雲垂計劃,大舉攻城的緣由。
就是要擺脫持久戰的想法,慘痛一戰把姚萬重壓回城內,不敢出兵追擊,不能分兵北上支援!
段磾被貴婦人逼的承諾下來一旦看到穆雲景一定綁到她的營帳裡負荊請罪,貴婦人才勉強放過他,被人伺候著去休息了。
段磾揉揉發懵的太陽穴,強忍著滿肚子怨氣爬上了哨臺,精通步卒作戰的他手搭涼棚觀測一會,便得知了前方戰況大致如何。
揮手示意增兵之後,段磾開口道:“你準備什麼時候去見你母親?”
穆雲景罕見地愁苦道:“再怎麼樣也得等雲垂回來吧,你知道的,她最心疼雲垂的,要是讓他知道我三番兩次拿她的心尖尖打窩,還不立馬剝了我,都是一個娘生的,怎麼能如此偏心。”
段磾對穆家的家務事自然沒有太多興趣,他發愁的是眼下局面到底如何收場。
穆雲景承諾的是速戰速決,可眼下雙方纏鬥在一起,步卒作戰,雙方都黏得死死的,誰主動後撤把後背漏給敵人誰就沒命。
段磾現在看得出來,一日之內想要擊垮姚萬重的主力無異於痴人說夢,唯一能想到的變數,就是眼下雙方騎兵還未出現在戰場上。
穆雲景安慰他道:“段叔放心,小侄心裡有數。”
段磾冷哼一聲:“反正我已經上了你的賊船,不放心也得放心,不過叔叔提醒你一句,這裡的情況就算我不說,也會有人去說,你父親當然知道你想幹什麼。你不知道怎麼面對你母親是小事,你最好想想怎麼面對你父親。”
穆雲景露出潔白的牙齒,哈哈笑道:“段叔,何必如此緊張,眼下代州是肯定拿不下來了,拿下代西三縣足夠了,咱們就算賓士過去,梁國豫州援兵早到了,無非再復刻一次廊州之戰,有什麼意義?可是,我們拿下沂陵城就不一樣了。”
段磾不知道這算不算穆雲景真正的心裡話,但是依舊被驚訝地說不出話來,喃喃道:“你讓姚萬重猜你來是威懾還是打仗,結果你動了手,現在又讓他猜你是不是真的為取沂陵城而用兵,他要不要聚攏軍鎮囤兵的選擇要比我們選擇添不添兵更為艱難,姚萬重狡猾,你比他還狡猾。你還要讓你父親猜你現在到底是什麼意圖,你父親用你做餌,你用你父親作餌。穆雲景,燕國有你,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 ”
穆雲景依舊笑得和煦:“段叔,那要看你想幸運還是不幸了。”
他繼續看向前方打得熱火朝天的兩方步卒兵陣,揮下令旗,各有一千輕騎從左右兩側奔騰而去加入戰場,在他們將梁國軍鎮衝散之前,梁國青州邊軍騎兵對上了他們,戰事再度升級。
穆雲景的視線越過沂陵城頭,喃喃道:“是時間回來了。”
姚萬重與姚文意都不知道的是,幾乎與此同時,姚修武死於梁犢之手,穆雲垂被追殺至生命垂危。
姜雲帶領衝出重圍的百餘騎掩護著穆雲垂向另一邊的小山包逃去,身後梁泊不依不饒窮追不捨。
穆雲垂好不容易緩過來一口氣,察覺到眾人奔逃的慌亂,問道:“身後多少人。”
姜雲道:“一人,那個怪人。”
穆雲景慘然一笑:“這麼多人被他一個追著殺,傳出去臉往哪放。”
姜雲的話語聽不出來感情:“不死上十幾個人根本拿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