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上到半島,近水岸邊,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人影背對他們靜靜垂釣,旁有一三十歲上下的男子和一名老宦官靜靜作陪。
符信立身行禮,姚文意則雙膝跪地,二人恭敬道:“參見君皇,參見世子。”
梁國君皇,和嘉南渡,驅龍南顧的罪魁禍首之一,梁國第二任君主,趙一,正如一山間老農那般靜靜垂釣。
聽到身後動靜,將魚竿交予老宦官,轉身站起。
“起來吧,又不是朝堂上。”聲音聽不出一點感情來。
二人順從地站直身子,姚文意知禮地頷首不去直視這位君主。
趙一依然被他略低的面頰吸引了注意力,命令道:“抬起頭來。”
姚文意這才重新看清這個自己多年未曾見過的男人來,那是一個並不顯蒼老的精瘦男人,面有斧劈刀削般的稜角,眼窩深陷,嘴唇微抿。
上位者,已經涵養出不怒自威的氣質來。
趙一如符信那般微微皺眉,出口卻是不一樣:“有了它,反倒真正像一個草原的男子漢了。”
“撤了你的職,心有怨言嗎?”
姚文意連忙跪下,惶恐道:“小子有錯在先,全賴君皇及各位長輩大度,才不致釀成大禍。”
姚文意感覺到一雙粗糙有力的手掌在撫摸著自己的頭顱,那威嚴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武小子也沒了,青州現在是那副爛樣子,還不大嗎?”
姚文意頓時心裡一緊,身體忍不住顫慄起來,卻說不出一句話為自己開解。
憋了半天,頭顱重重磕在地上:“我父親,對君皇,對梁國,忠心耿耿!”
趙一收回了手掌,重新坐了回去。
“舉國上下,誰不忠心耿耿,誰敢不說自己忠心?”
豆大的汗珠密集從姚文意頭頂冒出,可他卻覺得渾身徹骨的寒意。
符信適時地開口:“好在沒出大亂子,陰差陽錯之下,不也讓穆光白那老狐狸在代國吃了個悶虧。”
“一碼歸一碼,代國那邊,早有籌謀,事趕事提前了而已,話說回來,代國的局是郡公解的,沂陵城的英侯阻攔穆雲景可以功過相抵,但是文意小小算計引致梁燕大局變動的過錯,還是要自己擔的。”一旁站立的世子趙宣突然發聲,顯然不打算讓這個年輕人一代的翹楚好過了。
符信卻絲毫不懼他:“年輕人嘛,總要多給些機會的。”
姚文意則在心裡暗罵不已,今日說好是被宣來過問姚修武之死的,到了卻在清算自己。
趙宣還未說什麼,趙一又提起一事,連符信都只能無奈地看向匍匐在地的姚文意,愛莫能助了。
“聽說借武小子的死,把京兆府也給鬧了?當堂大罵秦澹?”